潘厚仁对此也很无奈,去吧,家里的女人多少有些意见,毕竟天天都是玩到三更之后才回家,女人能不生气?不去吧,又担心人家背后说他傲气,不愿意跟小伙伴们打成一片,容易被孤立!
想要顺风顺水就不能玩清高,潘厚仁两脚踩着钢丝绳,太左不行,太右也不成。
这一日,几个纨绔又邀约潘厚仁在一家酒楼里吃饭,喝酒。
几个荤素不忌的笑话一说,场面就热闹起来。那朱徵焲提着酒壶像是个跑堂的小倌儿,喝多了的朱勇还没忘记给朱徵焲搭上一张雪白的毛巾,惹的大家伙儿哈哈大笑,潘厚仁也是难以自禁。
正高兴间,突然听到外间“咣当”一声,随后就是骂骂咧咧的语言钻进雅室里来。
“我干,谁这么不长眼,不知道潘爵爷在这里喝酒么?我看看去!”
坐在靠近门口的少年,老子是吏部的一个侍郎,最近跟朱徵焲和朱勇走的很近,前两天刚刚跟潘氏集团签订协议,他家有个皮货商行,每年大堆大堆的皮子要从长白山那边出海,直接送长江口加工。
往常走陆路,费用高不说,风险也不低,还费时,而走海路只要保证干燥,节约时间费用也低,所以就盯上了潘氏集团名下那支日渐庞大的海船队。
今日正是这个叫商庸的少年请客,却不料发生这么扫兴的事情。
商庸的老子是吏部侍郎,说起来也是个有实权的位置,所以见他起身出去应对,潘厚仁等也就继续喝酒聊天,打屁找乐子!
“咦?”
两杯黄汤下肚,还是潘厚仁反应过来,那商庸是不是出去的时间太长了?
可不是么,若对方没啥背景,早该被商庸给撵了,若是背景不错,那商庸也该进来求救才是,怎么平白的没了声音?
一个眼神丢给朱勇,朱勇虽说得满脸红光,却没喝傻脑子,一挫酒杯站起来,雄赳赳地道:“艹尼玛的,商庸这小子不会是去茅房吐了吧,今儿可是说好了,谁吐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口中骂骂咧咧的朱勇起身,朱徵焲的眼神也就转过来向着潘厚仁,潘厚仁见了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之所以让朱勇出去,不仅仅是因为朱勇的爵位够高,更重要的是朱勇本身就是个武将,万一有个挥拳头踢脚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吃亏。
且说那朱勇掀帘子出去,头先就看见鼻青脸肿的商庸两手揪着耳朵,跪在走廊的角落里。
“我艹,这是玩啥?”
吏部侍郎的儿子被打脸还下跪?朱勇两眼瞳孔微微一缩,四下横扫一边,就眼光不善的打量起站在商庸对面的三个人。
一个穿着豪华的年轻人,两个家丁般的随从。
整个走廊里,好像就这三个人最碍眼!
“国公~”
商庸也看见掀帘子出来的朱勇,两只眼睛一红,带着泣声就喊起来。
“啪!”
一只臭鞋底狠狠的抽在那商庸的脸上,堵住了商庸后面的话。连带把眼泪珠子也给商庸抽出来了。
“该死的!”
朱勇捏了捏拳头,却没有冲上去!他看的很分明,动手的正是其中一个家丁,速度极快,下手也很有分寸,抽不烂嘴巴,却是疼死人了!
这是什么来头?如果说是哪里钻出来过江猛龙,不知道商庸的身份也就罢了,可人家明明是带着家丁出来的,也就是说肯定是知道商庸来头,知根知底还能这般动手的,朱勇就有些忐忑了。
“你们是.”
这个时候朱勇的酒意再去三分,眼神头也准了几分,再看那年轻人,顿时觉得眼熟起来。
“成国公好大的威风啊,像我们这样的无名小卒怎么能入成国公的法眼呢!”那年轻人一开口就夹枪带棍,听的朱勇直皱眉。
这个时候朱勇也是将那人给认清楚了,倒不是他眼神不好,只是往日见那人的时候,人家都是绣春刀、飞鱼袍,今日一身豪华锦缎装,走眼也是可以原谅的。
“张佥事,怎么今日有兴趣来这个小地方潇洒?”
朱勇心头火起,却也不敢过于莽撞。那年轻人虽说只有个佥事的官职,不足以被朱勇放在心上,可要是提起京师里的张家,整个京师除开住在紫禁城里的三个人之外,又有谁敢不给面子?
“怎么回事?”
就在朱勇心头犯难的当口,潘厚仁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背后还有跟着出来的朱徵焲等人,一时间,走廊被挤满了。
“英国公家老三,张軏。”
在潘厚仁耳边低声说出对方的身份之后,朱勇很自觉的退后一步,将潘厚仁给凸显出来。这倒不是说朱勇想要将潘厚仁推上去,而是因为他要表明自己的立场——看,哥们都是跟着潘爵爷混的。
“潘厚仁,潘爵爷?”
张軏倒是生就了一副好皮囊,趁着年轻,脸蛋儿可劲儿的好看,英俊,身材挺拔,算是少女梦中情人那种类型,加上手工精制的锦缎袍子,腰带玉带,系玉佩,再带上两个夜叉似的凶悍家丁,说实话,这是当初潘厚仁的纨绔梦想造型。
“哦,原来是张軏张佥事啊,咦,商庸,这是谁动手拍你的啊?”
虽说在内心里潘厚仁真心不想跟张家人发生冲突,然而商庸却已经被打了。这才投到自己身边就被人打了,潘厚仁如果没有表示的话,将来还有谁敢走进他的圈子?
所以潘厚仁虽然口中在喊张軏,眼神却是在张軏身上一瞟而过,最后落在商庸的脸上。
又挨了一鞋底子的商庸只是眼泪花花的,却是再也没有开口的胆子了,那小模样真是看着让人心酸不已。
“潘爵爷,这小子撞了我家公子,连句道歉都不会,不知道哪家出来这么个没家教的!”
潘厚仁不看张軏,张軏也不说话了,倒是那家丁,语气非常嚣张,不仅仅把商庸和他老子一起骂,也等于是在打潘厚仁的脸。
眼神转厉,也不见潘厚仁有啥动作,在众人眼中只是一道人影闪过,接着就是“轰”地一声巨响,刚刚张軏身边那开口说话的家丁,已经消失在走廊里!
是的,消失!
众人所处的位置本来就是一个走廊转交的地方,照理说一个人不可能眨眼就消失,全怪那突如其来出现在走廊墙壁上的大洞!
好大一个洞,洞外的风景却没人愿意去瞅!
潘厚仁脸色阴骛,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好像没有动,但任谁都知道刚刚将那家丁踹的破墙飞去的,正是这位潘爵爷。
“老子面前,有你开口的份!活脱脱一条狗,主人家不打,老子不介意帮忙教育教育!”
这也叫“教育”?
潘厚仁身后包括朱徵焲等纨绔青年们心中一凛,对潘厚仁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自己家丁被潘厚仁“教育”到死活不知,那张軏脸上却也就是微微变色,“都说潘爵爷飞扬跋扈,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今日张軏见识了!”
“胡说!皇上我岂能只放在眼里,必须放在心上!怎么地,张佥事今日是专门来找老子的麻烦不成?”
早已经决定不再低调的潘厚仁倒也是不畏惧张軏,虽说他大哥就是鼎鼎有名的辅国公,但谁让他指使家丁打人在前呢?再说了,潘厚仁虽然将那家丁打了,但心中却是有数的,哪怕就是英国公也别想用这事朝他潘厚仁头上扣屎盆子。
“还打不打?”
见张軏只是冷笑,不开口,潘厚仁干脆给朱勇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将商庸给扶起来。大家都是“国公一系”,即便以张軏的嚣张,也是绝对不敢对朱勇下手的。
“不如重新认识一下,本人张軏,锦衣卫佥事!”不知那张軏脑子又转过什么念头,非但是任由朱勇将那商庸搀扶起来,脸上还露出了笑容,转身正面对着潘厚仁。
“锦衣卫佥事,那是什么玩意儿?本爵爷不知道,哟,商庸,你这是被狗咬了不成,伤成这副德行?明儿本爵陪你去五城兵马司,这京师城里的野狗太多,是时候治一治了!”
无视!
这是最彻底的无视!
张軏的脸青了,青的像是六七月刚刚挂上的苹果!
他想发作,然而却不敢!论级别,朱勇稳稳的压住了他,论战斗力,刚刚潘厚仁昙花一现已经吓破了张軏的胆!
“哼!”
一声冷哼暴露出张軏的不甘,然而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下台!张軏要走了,可潘厚仁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那个谁,张軏是吧?啧啧,还是个佥事,我看就是怕事!以后没本事就别学人家出来混,既然出来混,挨打要立正啊!这次打狗,下次老子就要打人!”
“潘厚仁,你要是有胆就尽快来打,且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张軏也是心火暴涨!身为英国公的弟弟,同时又在锦衣卫佥事要职,被人如此侮辱,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然而张軏自以为有脾性的表现,再一次被潘厚仁给无视了!
潘厚仁压根就没去看张軏,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张軏的话,带着众人重新进了雅室!
这个时候,酒楼掌柜的才屁颠颠的跑过来,看到那一人大小的洞,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两个,把商庸送去治治,商庸,这件事我会记着,找个机会,咱们收拾那张軏一顿!”
“多谢潘爵爷,商庸先告退了!”
两颊浮肿的商庸言语含混拱手向潘厚仁告辞,即便潘厚仁不开口,他今日也是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等到商庸等人走了之后,潘厚仁刚刚轻松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张軏怎么会找上咱们的?”
要说今日之事是个突发事件,打死潘厚仁都不相信。那张軏,若是个普通纨绔倒也罢了,然而他明明是锦衣卫的佥事,却又如何会不知道商庸的身份?潘厚仁没有去追问商庸冲突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明摆着人家张軏就是在踩人,不管是踩商庸还是踩他潘厚仁,下的就是潘厚仁的面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难不成是英国公的意思?”朱勇皱了皱眉头。
能够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混的人,又有几个不是人精?哪怕表面上看来很是鲁莽的朱勇,其实心思也是细得很,否则以他的身份,照理说是不该把区区一个锦衣卫佥事放在眼中的。
“英国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突然找到厚仁哥儿头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