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厚仁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方方面面的注意,不管是京师的朱棣、张晓谶和纪纲,还是乐安的朱高煦,甚至于岷王朱楩,最近也在关注时局的变化。
再说那张晓谶,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去了北镇抚司他的老巢,召集心腹手下来开会。他的心腹自然少不了耍大枪的夏布朝。
别看夏布朝的年纪轻,比起潘厚仁还是要大上那么几岁的。如今正好二十出头的夏布朝其实很有来历,只是因为他自己为人低调,以至于锦衣卫当中都没几个人清楚这员玉面郎君一般的长枪小将,究竟是何出身。大家只是敬重他那一杆好枪法,还有张晓谶对其的器重,故而虽说头衔只有百户,可张晓谶麾下的那些千户,甚至于佥事都不敢小觑这夏布朝。
“夏百户啊,你上次不是说想跟那潘教习切磋切磋?”张晓谶端着茶杯轻轻吹了两口,问道。
听闻张晓谶提及自己名字,夏布朝连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拱手道:“末将是有此念,然工作为重,一切但凭掌卫使派遣!”
张晓谶点了点头,眼神环视自己的周围下属,慨然道:“不瞒诸位啊,今日皇上召我进宫,乃是为潘总教习一事。相信今日坊间的那些传闻,大家都听说了吧?”
锦衣卫的工作就是打探情报,谁要是这个时候敢说没听过关于潘厚仁的传闻,怕是直接就会被张晓谶一脚踹出北镇抚司。然而能够在锦衣卫混成个角色的人物,谁不是宦海里的老油子,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大方向时,就休想看到这些老油子们表态。
“你们呀。”张晓谶刚想说点什么,那夏布朝却再次抱拳,道:“末将听闻过,好像说那潘总教习跟当年的沈万三,还有聚宝盆有关系!”
“哦,夏百户,你是怎么想的?”张晓谶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问道。
“末将在想,若那潘总教习真是沈万三的后代,又有聚宝盆的话,嘿,就算是末将,怕也不会再来当什么劳什子的总教习,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躲起来享受人生不是更好?”
夏布朝一边说,一边笑,表情颇有些夸张,张晓谶看在眼中,心里却是暗暗好笑:“夏布朝啊夏布朝,老夫都没有想到,你小子竟然会跳出来拍老夫的马屁!这可不是你小子的性格啊,难不成,你是已经猜到了点什么?唔,有可能,你有个猴精猴精的老子,皇上那边有什么风声,指不定你小子比老夫我还先知道呢!也罢,你既然如此上道,老夫也就成全你一把!”
张晓谶脑子里盘算着各种念头,同时眼神也扫过夏布朝以外的那些下属,然而直到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仍旧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两句,整个大堂里气氛显得很是沉闷。
“好吧,既然你们大家都当成是一个苦差事,那本官就直接宣布了!夏布朝!”
“末将在!”
夏布朝脸色一正,站得抬头挺胸,身躯笔直。
“现令你挑选精干随员二十名,前往昆明公干,任务就是保证潘总教习的性命安全!”
“得令!”
夏布朝先是满心欢喜的接下了任务,随后才又奇道:“掌卫使,皇太孙亲卫军里不是传说总教习大人乃是武当山的真传弟子,他一身功夫,还需要我们贴身保卫么?”
“蠢货啊!”张晓谶笑骂道:“他是武当山张真人的传人没错,可是你难道忘记了总教习大人的实际年纪?你想想看,你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功夫有现在高么?”
“那自然是没有的!”夏布朝想了想之后,就摇头退下,表示他已经想通了这个问题。
安排了夏布朝的任务之后,张晓谶的脸色就冷淡下来,望着那些不敢随意开口的佥事、千户道:“哼!跟你们轻松的活你们不要!那好,皇上刚才冲本官发火了!说流言不断,是我锦衣卫之失职,让我等迅速查明流言的源头,并且消饵之,你等速速下去安排,取消所有人的休假,赶紧给本官弄明白,这些流言究竟是从何而起,目的何在!都给本官记清楚了,若是在十五天之内没有找到详细的证据,哼,本官到时候就把你们统统带到金銮殿上去,看看皇上会不会要了你们的脑袋!”
若是其他部门,自然是不可能进入金銮殿的。可是锦衣卫不同,他们本身就有拱卫禁宫的职责,而张晓谶这话其实也暗含着一种处罚:调去宫中轮值!
别以为能够慕天颜就是幸运,整天待在禁宫里,一个不留神恐怕就得罪了某个公公或者是皇上身边的重要人物,到时候皮肉之苦事小,掉了脑袋事大啊!所以但凡是已经离开禁宫轮值的锦衣卫,尤其是像已经外放当上千户、佥事之类的,最不愿意听到的处罚就是禁宫轮值,相比起来,直接打屁股或者是罚俸禄,他们都完全可以接受,反正当锦衣卫就没指望着俸禄,各有赚钱的门子。
再说那夏布朝,在离开北镇抚司之前,还专门去给张晓谶请安。他是想去昆明,可他同时也担心张晓谶身边缺了他,安全方面会不会受到影响,毕竟张晓谶这个位置也是很容易得罪人的,尤其是那些有实力的人。
对此张晓谶倒是很看的开,一句生死有命就把夏布朝给打发了,还让他回家代问他父亲好。如此看来,夏布朝的父亲在朝廷里的位置可是不低啊,要知道张晓谶可是正儿八经的从二品大员,而且他手中掌握的权利,别说同级官员,就算是一品大员见了他,都得低声下气的。
夏布朝回到家中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当家里人知道他要去昆明那么远的地方时,都显露出担心,只有晚膳时分回到家中的夏老爷子,对于夏布朝的任务表示很有兴趣。吃过晚饭之后,夏老爷子就将夏布朝带去了书房,好生讨论起来。
“布朝啊,你对潘厚仁这个人,有何看法呢?”
“这个,父亲,我跟他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了解也算不上深刻。但是此人给我的感觉,其心智跟实际年龄怕是很不相符啊,要不是外表看上的确是个半大孩子,我还以为他是隐瞒了生辰年月呢!”
夏布朝思索片刻之后,回老爷子道。
“这个人不简单啊!”夏老爷子既没有对儿子的言论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反而像是喃喃自语,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夏布朝见父亲陷入深思,不敢打扰,只能安坐不语,调息养气,许久之后才听见父亲发出一声长叹,老眼望向他。
“父亲叹息所谓何事?”夏布朝问道。
“我儿跟着张大人,虽不至飞黄腾达,但将来衣食可保,只是为父一身清贫,你那妹妹如今已经二八年华,为父竟然不能替她拿出足够的嫁妆,实在是。羞愧啊!”夏老爷子不住地摇头,眼神当中似有不甘。
听父亲这么说,夏布朝赶紧跪下,道:“父亲,是孩儿不孝,这些年当差竟然积蓄无多。”
“不干你事,是我这个当父亲的过于古板,然读圣贤书,行圣贤事,当初你不爱读书爱学武,我之所以同意,也是希望你别走上我这条老路。布朝你先起来说话,为父这两天在宫中,从皇上、太子和皇太孙口中都听了不少关于潘厚仁的话,倒是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而且不贪权势,很合吾意啊!”
夏布朝不愧是老爷子的儿子,亲儿子,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是啊,那潘厚仁家境优渥,长相帅气,又有一身好武艺,师出武当张真人,当真是妹妹的佳婿,若是能够说动他上门提亲,聘礼更是不用担心,这样嫁妆也就有了着落,妹妹嫁个好人家,老父亲一直忧虑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倒是一举多得啊!看来我此去昆明,倒是多了一样任务了!”
。。
几乎就在夏布朝父子书房里秘密商议的时候,潘厚仁也被潘德明叫到了书房。最近潘厚仁感觉二叔好像很喜欢将他叫去书房“聊天”,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而潘德明在听。
也有好几次,潘德明都表现出对潘厚仁这些本事来历的好奇,也幸亏潘厚仁说谎的本事一流,竟然东拉西扯的掩盖过去。那潘德明在知道潘厚仁不愿意细说之后,也就不再勉强问这方面的事情,反而一心一意的跟潘厚仁商议生意经。
然而今天进了书房之后,潘德明却不像往日那样开口就是赚钱,反而提及龙镶天,随后又说起潘厚仁出生之前,就已经订下来的婚事。
“虽说徵徵年纪还小,可厚仁你眼瞅着过年之后就是十六岁了,二叔我想啊,是不是早点将你们的事情定下来!”
“这个。”
娶潘徵徵这样一个无敌美萝莉过门,潘厚仁自然是千肯万肯的。什么没有“感情基础”这些理由纯属是扯淡,潘厚仁才不相信一个后世穿越者在看到个美女之后,还有心情却学什么柳下惠,柳下挥还差不多!
当然,他也不能将自己的心态表现得过于急切,好像个登徒子似的,既然是潘德明自己提起此事,那就是板上钉钉跑不掉了,着什么急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