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荣轩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仙院首席嬴择在将他击垮之后,没有离开而是走进酒吧里面,坐到了病毒的对面,一边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一边苦笑道:“病毒,这样真的好吗?”
病毒将手肘支在桌子上,托着腮说道:“没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些事情他早晚得知道。”
嬴择的表情很古怪,他轻轻抿了一口,叹息道:“然后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了,你知道我……”
“你当恶人的业务不太熟练,我是在给你提供查漏补缺的机会。”病毒一本正经地说道。
接着双方沉默了一阵子,而后是嬴择开口道:“病毒,我想知道,如果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他依然选择进入酒吧,来到你的面前,你会怎么做?”
病毒眯着眼睛咬起牙齿:“那我就直接拎着他从这里一路暴打到仙学院,用绝对的力量与惨痛的事实告诉他癞蛤蟆就该在地上老老实实趴着,没事儿敢觊觎小天鹅那不是自己找罪受?”
“那就是说他离开了,你其实很开心对吗?”
“我当然开心了!”病毒将红酒一饮而尽,而后把杯子重重地顿在桌子上,这么回答道。
嬴择眼睛都不抬一下:“少来了,你看看你都快在脸上写上我不开心快来人安慰安慰我啊!”
“就你话多。”病毒将目光投向陆荣轩离去的方向,叹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嬴择奇怪道:“不是我说,跟我说假话有什么意义吗?我又不是欧文,跟你可没有情感纠纷!”
“好吧好吧。”病毒终于开口道,“那我就告诉你,这些事憋在心里失眠的话对皮肤可不好。”
嬴择侧耳倾听,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要是敢推开这扇门进来的话,那我就告诉他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病毒一字一句道。
“都是假的?”嬴择挑着眉毛道,“你就不怕他踢到铁板吃个暴亏?”
“怕什么怕,我罩着他!”病毒很霸道地说道,她伸手一指,桌子上的高脚杯“咔嚓”一声碎掉了,她的食指在空中轻轻画圈,那些碎片随之漂浮着,如同那晚的玫瑰,不停地重组而后碎掉。
“那要是欧文来找他的麻烦呢?”嬴择问道。
“他来了连他一起打!陆荣轩他只需要坚持认为屠龙学院天下无敌就好了!”
陆荣轩失魂落魄地朝着学院车站走去,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他不想以废物笑话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他在想老天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呢,为什么懒懒散散那便一切如常按部就班地进行,但一去努力一去拼命,最后的结局连悲剧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个滑稽戏?夏瑶那次是这样病毒这次还是这样,他到底是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得罪了哪路神仙,弄得这位神仙天天什么都不干了就在天上盯着针对他?
陆荣轩做了十二年的废物,他心甘情愿因为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而现在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继续废物下去,他努力过了拼命过了,为什么要认命为什么要落得一样的结局?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悲剧,摆在茶几上闪闪发光的那种。
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可笑的山巅,进入那可笑的别墅,再见到那可笑的孙吾和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持续了三个月的美梦,而现在美梦变成梦魇,让他连提都不想再提。
至于那依旧放置在别墅里面的家,后面再让病毒寄给他好啦。他是这么想的。
“我要去华夏A市。”陆荣轩对服务人员说道。
“请稍等,现在传送任务有点多。”服务姐姐温和地解释道。
陆荣轩只得坐在候车厅里面,焦灼不安地等待着,他如坐针毡,一分钟都不想再留在这里。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想了非常多非常多的事情,那张脸满含忧伤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但陆荣轩终究是没有落泪,他已经十八岁是个成年男人了,早该告别那种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年纪啦。
“好了先生,这边请。”服务姐姐走过来,带着他向传送阵走去。
陆荣轩沉默着跟着走,不多时就进入到传送阵里面,他学着上次的样子站到最中间。
“先生,一路顺风,回家快乐哦!”服务姐姐带着甜美的笑容,温柔地跟他告别。
家,哪里是家呢,家里面应该是有家人的吧,可是他孤零零一个人这么久了,真的还有家吗?是啊他是有两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母,可他们从未出现过他从未见过他们的脸,他们甚至连等忙完就回来陪他这样的口头承诺都没有。他真的有家人吗他有家吗?
他只是个衰仔,连家都没有,现在更是要从学院被赶出去了,这里没有人欢迎他,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还是回去吧。可是回去又是回哪去呢,回到那个城市里面去吗,可是他连家都没有,回去又能做什么呢?那里没有值得他珍惜的回忆啊,他的根只是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罢了。
有洁癖的不是陆荣轩,而是他的奶奶,奶奶总喜欢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那时候的陆荣轩也喜欢把东西乱丢垃圾乱扔,可是在奶奶去世之后,他保持着奶奶生前的样子保持了七年。
在这一刻,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回去哪里。就在这个时候,一幢破破烂烂的别墅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面,陆荣轩想了一阵子接着拼命摇头,想要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出去。骗人的吧,他怎么会想到那幢别墅呢,那个山顶那个别墅那个学院还有那个老梆子只是个骗局罢了。
“恩,再见。”陆荣轩对服务姐姐说道,确认自己的行程。
传送阵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某衰仔站在那里也越来越迷茫。
最后的最后,他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不知道是哪个无良学员随手扔在地上的,没有被一起传送出去。它就躺在传送阵外面的一个角落里,灰扑扑的很不起眼。
那是一个华夏产出的二锅头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