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新年典礼在不久后召开,为了彰显织田家的气派,这次新年典礼的规模和排场大的可怕。据丹羽长秀估算,单单这次典礼的耗费,就是一家小大名一年的收入了。
而在晚宴上,雨秋平等人也如丹羽长秀事先透露得那样,在织田信长之后获封了自己的官位。雨秋平获封从五位下治部少辅,这让他颇为满意。他不由得畅想,是不是下一次再晋升,自己就可以获得和今川义元当年一样的官位治部大辅了呢?虽然这只是一个象征意义的虚职,但还是让雨秋平偷偷乐了半天。
至于其他人,沉浸于兴奋中的雨秋平并没有太留神。好像柴田胜家是受封为从五位下修理量,佐久间信盛是从五位下摄津守,丹羽长秀是从五位下民部少辅,而明智光秀和羽柴秀吉则都是正六位上,一个是日向守一个是筑前守都是九州的地方。看来,织田信长并不满足于现在的成就,而是将一统天下作为唯一的目标了。雨秋平丝毫不奇怪,毕竟当他还只拥有尾张美浓时,就敢于打出“天下布武”的旗号,现在又如何会退缩?
而在宴会上,织田信长也公布了未来几年的计划和安排。柴田胜家的北陆道军团,要在之后的一年里攻略甲贺,把本愿寺第二大根据地一举铲除。而明智光秀的山阴 道军团、佐久间信盛的石山包围军团、雨秋平的三好家攻略军团则被布置了一个统一的任务拿下石山本愿寺。织田信长本人也会率领织田家庞大的直辖部队加入这次行动,在明年开春后不久就全军集结。
“该和那帮秃驴算总账了。”织田信长如是说道。
而对于羽柴秀吉,织田信长则另有安排。他被要求率军前往摄津和播磨一带,接管不久前就在摄津打下的领地,成立一个全新的军团山阳道军团。他的任务就是在织田信长率领三大军团围攻石山本愿寺时,和荒木村重一起在摄津-播磨边境设立防线,挡住三好家、毛利家有可能的攻击。至此,为什么羽柴秀吉会被擢升进入第一梯队的秘密也被揭开了他将是织田家第五大军团的军团长。
随着宴会逐渐进入高潮,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织田信长则趁着酒劲,给这座未来的织田家居城起了个名字安土城,取自平安乐土之意。织田信长扬言,要在安土城建成后十年之内,把整个天下平定,创立平安乐土。为此,丹羽长秀还暗地里和雨秋平打趣,如果是这样他就会慢点修城,多给织田信长几年时间,让他不要着急。
而在宴会的最后,织田信长则宣布了一则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消息他要把织田家的家督之位和美浓歧阜城让给他的长子织田信忠。而自己将在安土城落城后把这里作为新的居所这下子丹羽长秀可不敢拖慢进度了,不然织田信长都没地方住。
而织田信长做出的这番举动的深意,则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在日本,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尚在壮年的家督提前让位给孩子,自己从旁辅佐仍旧掌握大权,从而把孩子立稳脚跟,在自己百年之后完成平稳的过度。然而,织田信长此举,显然不仅仅是要提织田信忠树立威信和铺路那么简单。把这件事情和织田信长从朝他接受越来越高
的官位联系起来,似乎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织田信长似乎想要跳出织田家外,以一个更超然的姿态来构建一套全新的武家体系来统治整个天下,用来取代原有的幕府体系。不过,没有人能想到织田信长心中究竟想着什么,因为织田信长从未和他人提起。
而这次,连雨秋平也看不透织田信长想的到底是什么。因为在他前世的历史上,织田信长还没能显露出他的意图,就葬身于本能寺的熊熊火海之中。只不过,雨秋平凭直觉就能猜出,织田信长肯定想做一些大的改变。
望着织田信长的雨秋平,缓缓地把目光从他的身侧移开,发现了坐在阴暗角落旁的林秀贞,后者依旧一如既往得低调。作为织田家的笔头家老,他却没有在这次封赏里获得任何官职,他的领地甚至没有第二梯队里的一些重臣多。不少人都私下猜测,林秀贞已经被织田信长弃用了,只是还给他挂着一个笔头家老的席位而已毕竟他已经很久没什么动作了。
不过雨秋平却不这么想,他见识过这个沉默的男人的厉害。三好义贤那番“干脏事的人”的理论,他现在还铭记于心。每一个想成大事的人,家里都必须要有一个默默地在阴影里干脏事的人。而雨秋平认为,织田家中的这个人,正是林秀贞。他不求名不求利,只是安心潜藏在阴影里,在织田信长仰望天下的时候,替他看清脚下的路。
他会知道织田信长在想什么吗?
雨秋平心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知道的事情,应该很多。
天正三年(1575)年1月3日,雨秋家位于枫叶山城城内的参谋本部里。
雨秋佑正在和直江登平下着战棋依旧是那款现在最受部队官兵喜爱的三日町合战。而雨秋佑和直江登平下的则是最新版本,德川家也可以由雨秋家的使用者控制。
由于军官们都在放假,参谋部里的轮值人员也没什么要紧工作,就放任这两个小孩子在沙盘上玩战棋这可比在地图纸上玩要刺激多了。井伊直政站在沙盘的侧边,给两人当裁判。
“成元丸,你疯了吗?居然还让德川家出城?”雨秋佑看着直江登平把象征德川家战兵的棋子一股脑地推出城外,诧异地问道,“大家公认的打法不都是把德川家留在城内驻守吗?有守城判定加成的话,武田家轻易间打不下来。”
“我可不管那么多,反正雨秋军都快到了。”直江登平得意地指了指位于三日和井伊谷官道上的雨秋家棋子中的一颗,“这里面还有我的炮兵队呢!”
“你这么打赢不了的,我可是响当当的战略好手,连竹中大人都赢不了我。”雨秋佑哼了一声,仿佛真的一副兵法大家的模样一般拍了拍胸脯,随后把武田家棋子的一部分调转方向,从三方原推向了滨松城,“不用你到三方原,我在路上就把你干掉!”
“双方请投掷骰子进行攻击判定。”井伊直政低头眯了眼棋盘上的距离,确认两者的先锋已经进入了交战距离,“山县昌景所部赤备对阵酒井忠次所部。”
“扔出7,你这支部队就崩溃了。”雨秋佑
胸有成竹地颠了颠手里的三个骰子,随后往桌上一扔。骰子滚动了几下停了下来2+2+1=5。
“这么倒霉的嘛?”雨秋佑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太背了。”
直江登平却是不慌不忙,把骰子在手里摇了好一会,念叨了几句祈福的咒语,才往桌上一扔。那三个骰子飞快地转动了一会儿,虽然还没有完全停下来,但是三个孩子都已经看到了朝上的那几面三个6。
“运气还不错啊,可以啊!”雨秋佑看到这次判定后,知道酒井忠次所部可以发动奇袭了,不由得赞叹道。
“常规操作,叫什么叫嘛。”直江登平颇为淡定地压了压手掌,示意雨秋佑不要激动。而一旁的井伊直政,则在规则表上寻找这次奇袭的判定。
“请再次投掷骰子,这里需要二次判定。”井伊直政眯着眼睛找了一会后开口道。
直江登平再次使劲摇了摇骰子,往桌上一扔又是三个6。
“你是狗吧!我去?成元丸?你这你这…”雨秋佑没怎么和直江登平下过战棋,不知道传闻中的“运气好”到底到了什么地步,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酒井忠次所部使用投石攻击导致山县昌景部陷入混乱,随后在近身战里击败山县昌景所部,赤备队溃败。”井伊直政核算完了两军的战斗系数和规则表后,努力着维持语气的稳定宣读完了判定的结果。可是在读完后,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什么东西啊!”雨秋佑被气得直跳脚,恨不得把沙盘都掀了,“酒井忠次那点人,扔了个破石头,直接把赤备队击溃了?谁信啊?这规则表肯定有问题啊!”
“哪里有什么问题,都玩了一年多了有问题早就改了。”直江登平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笑嘻嘻地摊开了手,“我凭本事扔的三个6,佑儿哥有什么不服的嘛?”
“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发生!”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发生,说不定就发生了呢!”
井伊直政看着雨秋佑近乎失态地和直江登平吵了起来,不由得在一旁暗笑。每一个第一次和直江登平下战棋的人,都会被后者如有神助的运气给气疯上次直江登平还在京都合战的游说判定里激活了原本旁观一整天的朝仓义景所部,朝仓军加入战斗直接席卷了整条防线,把使用三好家的雨秋平给打得落花流水。直江登平甚至还没把常磐备投入战斗,雨秋平就已经把京都和二条城都丢了。
“你们在做什么?”就在这时,屋子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大汗淋漓的雨秋殇拿过一条毛巾开始擦汗,同时披上了一件衣服以防着凉。
“下棋呢。”直江登平笑着答道,“殇儿哥去哪里了?”
“跑步去了。”雨秋殇平淡地答道,“马上再去练剑。”
“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呀,大哥,来玩战棋呀。”哭丧着脸的雨秋佑想再拉一个人陪他打,“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可不比跑步练剑有趣多了?”
“那些是基本功,一天不练就会荒废。”雨秋殇飞快地换好了剑道的行头,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田沈先生在等我,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