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林磊回到自己母亲的房间，打开窗坐在窗台前。
这屋的风景和他坐在大通铺上能看到的差不多，区别只在于这个窗子几乎正对着对岸的烟花巷的巷道，可以看见巷子内的灯火。
准确的说，是只能看见灯火，至于灯火下理应存在的揽客少女林磊那是一点都看不见。江太宽了，坐渡船都要漂好长时间才能过去，以人类的视力能分清楚那边的亭台楼阁已经是极限。
林磊看了会儿风景，目光就落到自己的右臂上。别人穿越装逼打脸开后宫，他林磊穿越了花式被吊锤，还断了一边手，装了两次逼结果被赶出家门，现在只能用连菜叶子都看不见的青菜汤下饭……
林磊无比的怀念起穿越前的生活，虽然是个社畜，但最起码想吃啥吃啥下班以后想玩啥玩啥，哪像现在，吃不好，闲下来的时候也没娱乐，只能坐在窗前看风景，哪怕自己想看看书学习下这个世界的知识也没有烛台可以用。
没有对比就容易身在福中不知福，回想着穿越一周来的遭遇，对比穿越前的生活，林磊开始小声唱：“***好***好，***国家人民地位高……”
“***是什么？”姬涳澄的声音钻进耳朵的时候，林磊一点都没有惊讶，可能因为内心已经预感到她会过来。
他循声望去，这次只看见屋檐上垂下来的小家伙的双腿和袍子的下摆。
“你不是回柳姑娘身边了吗？”
“小姐说今晚不用我替她拿琴，要我来看着你。***是什么？”
“是一种能让人民都吃饱饭，安居乐业的东西。”
“类似儒道？”
“啊，是吧。”林磊搪塞道，然后转换话题，开始继续刺探秘术的奥秘，“我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想，你们秘术师吸收气为己用，也就是说你们自己并不产生气？之前寸了多少，打架用光了就得从头吸收对吗？那为什么你之前回答我问题的时候，提到只要有时间休息并且有贡品就能多灭一批人？”
林磊忘了当时小姑娘说的是多灭一个千人队还是多少，便用了一个模糊的说法。
“用秘术会累的，当然要休息啊。”
“不，你搞错我问的地方了，你的气不是用完了就要重新吸收么？为什么休息一下又有气了？”
“因为我太强大了，根本不可能一下子用光自己的气啦，在那之前我会先累死。”
原来如此。
“那你那么大量的气都从哪儿吸收来的？你刚开始学秘术的时候，应该和我一样，一点气都没有吧？难道有一堆秘术师在你身边用取火术引发涟漪让你吸？”
“怎么可能，那要吸上千年才有我现在的修为。修炼的秘诀是要有宝地。”
“宝地？”
林磊挑了挑眉毛，他猜出了小姑娘大概要说什么，但依然闭嘴等着小姑娘继续说。
小姑娘的双腿在林磊的视野里晃来晃去，声音从屋檐那一边传来：“有一些地方平常就存在大量的涟漪，而且吸收了马上就会有新的涟漪产生，这样的地方就叫宝地。秘术师们的巢穴都是建在这些宝地上。”
“你们俩隐藏身份待在这莲香楼，难道是因为这里有宝地？”
林磊话音刚落就听见小姑娘爽朗的大笑起来，两条腿晃得比刚刚勤快一倍：“怎么可能嘛哈哈哈，这里要是有宝地，早就被太常寺或者钦天监占了，哪里轮得到十娘。我们在这里有别的原因啦。”
林磊揣度这个原因应该属于不能说的范围，于是他没有追问。
小姑娘的话明确了一点，这个世界修行秘术要一个不可缺少的外部条件：宝地。林磊推测这个宝地应该是某些天然存在的违反自然法则的点，所以气的流动变得紊乱，产生了涟漪。
不管宝地的真面目是什么，有一点很确定，他林磊要修行秘术，就一定得找到一块宝地，而世界上已知的宝地应该都被大型的秘术师组织控制了。
林磊不由得又看了眼小姑娘来回摆动的双脚，看来自己要修行秘术必须得靠她和她家小姐。
寄人篱下这种事……
林磊目光转向窗外的灯火，略带寒意的江风迎面吹来，拍打着他的脸皮。
要是能找到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宝地就好了，穿越前就要看人脸色过活，穿越后还要看人脸色什么的，太让人不爽了。
江风迎面吹来，拍打着他的脸皮。
可是哪儿去找那样的宝地呢？自己穿越一周，连这个世界的地图都没见过呢。
江风迎面吹来……
迎面？
林磊看着江面，感受着拂面的江风。
作为一个在海边长大的人，他对海陆风可是有着非常切身的体验。
陆地和大海的比热容不一样，陆地比热容低，在同样的阳光照射下陆地比大海升温快，因此白天的时候海边的风是从大海吹向陆地形成热对流，但是到了晚上，大海因为比热容高储存的热量多，因此降温慢，降温快的陆地同一时间比大海温度低，风就从陆地吹向大海，形成另一种热对流。
虽然眼前的不是大海，但这么宽的江面应该足以形成和海边类似的热对流。
林磊记得地理老师讲海陆风的时候说过山区有“山谷风”，白天山坡上阳光直射充足山谷则受到较少的日照，所以风从山谷吹向山坡形成谷风，夜晚山谷散热慢，风从山坡吹向山谷，形成山风。
既然山谷都可以形成热对流，眼前的大江没理由不可以。
那么，已经入夜的现在，为什么风从江面上来？
林磊抬头看了看星空，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白天夜晚都很晴朗，由此可以推定目前永安城被一个较为稳定的气压团控制，不太可能因为天气原因导致晚上依然是江风。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里是异世界，但是如果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律和地球一样，那么这就是异常，笼罩着整个城市的异常。异常应该会扰动气的流动，导致紊乱和波纹！
但是……
林磊抬头看了看小姑娘晃动的双脚。
姬涳澄应该可以看见气的涟漪，这样的异常她应该早就看到吧？
于是林磊试探道：“这永安城有没有宝地？”
“嗯？你不吭声这么长时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突然想起来就问了。”林磊搪塞了一下，反正小姑娘脑筋不好。
“这城里当然有宝地，太常寺那块就是呀，城外神虎营也占着一块宝地，钦天监的观星台也有涟漪，不过质量比前面俩差多了。”
“这样啊，除了这三个地方，城里就没有别的地方有涟漪么？”
“涟漪到处都可能出现呀，但是大部分一下子就消失了，就算吸收了也增加不了多少功力。”
所以这个世界到处都有可能产生稍纵即逝的特异点？
林磊因为是某手游的玩家，这时候给这些“气流”紊乱的点起了个代称，感觉还挺合适。
小姑娘的回答并没有让林磊满意，他继续问：“你现在看江面，有没有涟漪？我是说气的涟漪。”
“没有哦。”小姑娘肯定的回答。
林磊陷入了沉思，难道这个世界的热对流真的遵循一套不同的规律？
亦或者，对自然规律的违反也有程度之分，违反程度低的造成扰动小，加上覆盖的范围大，所以难以察觉？
不管了，现在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吸收气，管它有没有用，先吸着再说。
于是林磊就按照上次吸收小姑娘取火术引发的涟漪的套路，开始在脑海里反复念叨：白天的时候陆地比热容低升温快……
刚念了几遍他就分神了，因为内心对这种“冥想”的吐槽欲望实在太强烈了，冥想那么高大上的事情，怎么就变成高考考生死记公式的感觉了嘛！
林磊正要再次开始“冥（背）想（书）”，一个新的疑问冒出来，于是他对屋檐上摇摆的双脚提问：“永安城的宝地被太常寺、神虎营和钦天监掌握，那那些不属于这些组织的秘术师怎么修炼？去找这些组织借用宝地么？”
“那是一种方法，但也可以用奇物。”
“奇物？”林磊嘴上这么问，心里的想法却是“果然如此么”。
“和法宝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法宝是造出来的，奇物有人说是天神留下的神器。有些法宝也能引发涟漪，但是比奇物要弱。”
比起宝地，走奇物这条路好像更现实一些。
林磊看了眼自己的机关手，这玩意就五百两银子，奇物大概贵得吓死人，也不是那么好到手的东西——至少对自己这个只能用清汤送饭的穷鬼来说是这样。
当下还是先试着吸收“海陆风”的涟漪吧。
林磊看着远处的灯火，再次开始“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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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涳澄等了好一会儿，林磊都没有再提问，于是她弯腰，把脑袋伸到屋檐下看了眼他的状况，随后启动千里传音。
“小姐，那家伙开始冥想了。”
“有气向他聚集么？”
“有。到底哪儿来的气啊？”
“这就是我们要搞清楚的事情，说不定连我们在万州几十年的夙愿都能了却。”
“夙愿？”
“是很复杂的事情。”
“那就算了。”
“继续观察他，所有的事情都要向我报告。你看时机合适就教他秘术，随便教什么都行，和他拥有的气匹配就好。”
“哦。”千里传音结束了，小姑娘再看了眼林磊，把腰直起来，在屋檐的琉璃瓦上躺下，看着天上的繁星，“到底是哪儿来的气啊……”
她疑惑的思考着。
“算了，我笨，交给小姐好了。”
这样想着，小家伙如释重负，从水袖里掏出纸包拆开，拿出已经冷掉的肉包子，愉快的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