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磊慌了，这个法术多半是用来让自己坦白的，自己那点小秘密估计保不住了。
小秘密暴露之后，鬼知道这俩人会对自己作些什么。
这时候，施法完成了。
好像是完成了。
林磊疑惑的看着念完咒语的“小姐”，目光在她好看的脸和指着自己的手之间来回晃悠。
终于，林磊憋不住了，问了句：“请问，您施法结束了么？”
他还下意识的用了敬称。
不过这在对方听来应该是一种嘲讽吧！
果然对方猛的一咬牙，右手从水袖里掏出一块宝石一样的东西用中指和拇指捏着，食指指着林磊的心脏部位——等等这个姿势有点眼熟啊！
小姐开始念咒语，林磊后脑勺的冷汗起了一层又一层。
咒语停顿的瞬间，小姐捏碎了手里的“宝石”。
吾命休——呃？
林磊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抬手摸了摸心脏，确认它还在欢快的跳动着。
什么情况？
林磊疑惑的抬头看着小姐，发现对方一样惊讶异常。
突然小姐转身把身后的姬涳澄拉到身前，从水袖里拿出一块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宝石塞到小姑娘手中：“你来施法，干掉他。”
姬涳澄二话不说捏起宝石，抬手指着林磊的心脏，不过她没有念咒语，而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直接捏碎了宝石。
林磊再次低头，摸了摸心口。
没事。
他的大脑中涌过一阵狂喜：我果然是有外挂的！我是主角！
说时迟那时快，小姐一抬手，林磊身上的衣服就瞬间炸成了一堆碎布条。
“没有？”
听到小姐的话，林磊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胯下：“有啊，这不在这么？”
“没说那个！我说你没有配戴高级的法宝。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啊！”林磊一边回答一边摆出球员组人墙挡任意球时的标准动作。
“胡说！夺魂取念和律令死亡在你身上都失效了，你肯定有做什么！难道说，你是天生的免疫秘法体质？”说着小姐再次施展法术。
她抛出一个香囊一样的东西，念了几句咒语之后香囊破碎，里面的粉尘在空中洒出半月的形状。
林磊还没反应过来，那粉尘组成的半月就化作一道光，冲向林磊，从他右肩穿过——
他扭头看着肩膀，一开始肩膀好像完全没事，一秒钟后，他的肩关节从中间断开来，整个右臂直接从身体上脱落，咣当一下掉落在地上。
血刷的一下喷了一墙壁。
“嗯，看来并不免疫所有的秘法……”小姐若有所思的声音钻进林磊的耳朵。
那是他听见的最后的声音，紧接着他双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磊再一次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脑子用了好几秒钟才恢复运转，林磊猛的坐起来，结果瞬间的晕厥让他又躺了回去。他顺势扭头看着右肩，发现手臂整个消失了，整个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还可以看见绷带上的渗出来的血迹。
刚刚那不是梦啊……
“你醒了？”
林磊循声望去，看到姬涳澄正坐在他床边，手上拿着古装片里小姐们练绣花时拿的那个圆盘盘。
——我整个手没了连撸管都撸不了，你居然在我旁边若无其事的绣花？
内心吐槽过后，林磊才问道：“这里是哪里？”
“老鸨说是你妈妈过去住的房间，她把原本住在这里的小姐赶走了，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早点这样做啊！
“我睡了几天？”
“一天都不到，昨晚小姐为了确认你是不是免疫所有秘术，斩了你一个月牙天冲。”
那个法术还真叫月牙天冲啊！不对，槽点错了。
林磊盯着小姑娘：“你们这帮家伙，就这样把我的胳膊切了也没点表示？”
小姑娘一听，把手里的绣花活计往旁边案几上一放，跳下凳子弯下腰，从地上把一个箱子搬上床，然后打开了箱子盖。
里面整齐码放着一层的银元宝。
“这是五百两银子，小姐说给你装机关手臂用。”
林磊直勾勾的盯着银子，在这个世界虽然才一周不到，但他对这个世界的钱币已经有了基本的概念，五百辆银子他要在这莲香楼不吃不喝挑三十年水才能赚到。这还是因为莲香楼福利好，一般人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五百两银子。
“我原本的手臂呢？你们就不能用个什么神奇的秘术把我的手臂接回去么？”
“小姐和我都不擅长玄武系的秘术，用不了高级苏生术。”
林磊微微皱了皱眉头，“高级苏生术”这名字还真洋气，和这个世界的中国风根本格格不入嘛。不过之前那个任小姐用的治疗术好像叫“治疗中伤”来着？难道这个世界的秘术基本都是走西幻路线么……
这样想来，昨天这俩妹子用的法术里那个“律令死亡”也是西幻里经典的法术名，难道那些不靠谱的神明是照着人类世界的龙与地下城规则捏的这个世界？
林磊突然发现自己走神了，小姑娘正狐疑的盯着自己的方向。
“呃，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看你灵魂出窍很好玩。”
林磊下决心自己以后不能随时随地的发散思维陷入沉思。
就在他打算说点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然后莲香楼的老鸨十娘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你醒了！”十娘一把抱住林磊，把他挤得喘不过气来，“你醒了！昨晚听说你被入侵的贼人砍伤的时候，我可担心死了！可恶的林家，居然要斩草除根！别怕，十娘我罩着你，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偏楼里，这里有顶尖的护卫镇守，还有太常寺的大师下的阵法保护，没有任何歹人能在这里伤害你！”
林磊很想说，你早干嘛去了，他瞥了眼姬涳澄，后者用食指按着嘴唇，做了个让他别多说话的手势。
看来她和她的小姐把锅甩给了林家，谎称林家派来此刻砍伤了林磊。
十娘拥抱结束了，拉开距离之后看了眼床上的银子：“这些银子……是柳姑娘给的吧，柳姑娘真是善良的好人呐，昨天也正是她的丫鬟发现刺客行凶，不然你已经一命呜呼了，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柳姑娘呀。我看看，五百两，正好够买机关手，那十娘我就成全了柳姑娘一份好心吧。”
说罢，老鸨对门口做了个手势，林磊这才发现门口有丫鬟打扮的妹子抱着小木箱在等着，接到信号之后转身离开了。
林磊估计小木箱里应该也是五百两。
“阿澄，”十娘扭头看着姬涳澄，“这银子到账房先生那里去换成钱庄的银票，城里的机关工坊都收赵大官人家的银票，换了正好。搬着这么多银子出门，容易出事。”
“哦。”
小姑娘搬起木箱子转身就走。
“回来就陪六少爷去工坊。”老鸨对着她的背影吩咐道。
“哦。”
小姑娘的回应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感觉。
小姑娘离开后，十娘一屁股坐在小姑娘的凳子上，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对林磊说：“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是这里的规矩是不劳动不得食。我去问了下，你的武功好像还不错？”
……那种程度的武功算不错么？
“你现在住在偏楼了，也不能再干之前那些下等仆人的活，以后我看，就在莲香楼里当个伙计吧。我们这里还是挺需要武功好的伙计，最近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有点多，需要人手收拾他们，踢他们的屁股。”
林磊有点跟不上事情的发展速度，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好像升级了。
“这倒是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你换了机关手，休息一天，后天晚上到张掌柜那里报到。”
等等，才休息一天？
“我手臂断了……”
“不是让你去装机关手了嘛，工坊有秘术师，装机关手的时候会顺便给你用秘术治疗，一天就够啦。你要想多休息我也不拦你，可是你不工作的话，这个房子就要收你的租了，还有饭，明后天管饭，如果后天你不上工，大后天吃什么你就自己想办法吧。我看你随身的刀不错，当了也许能吃几天饱饭。”
林磊脑海里冒出鲁迅的句子：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上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亏这老鸨还叫“十娘”，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林磊还以为她是杜十娘在这个世界的异时空同位体，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第一印象果然靠不住。
老鸨走后，房间里就剩下林磊一个人。
林磊目光忽然落在小姑娘之前摆弄的绣花活计，便伸左手拿过来。
“噗。”林磊笑了。
小姑娘在纱巾上绣的东西看起来就跟穿越前在贴吧看的涂鸦画一样，充满了灵魂画师的艺术执着。
“你在笑什么？”
林磊抬起头，看见小姑娘捏着银票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起来不太高兴。
“抱歉，我……”
小姑娘啪啪跑到床前，把银票往床上一拍，抢过林磊手里的东西塞回水袖里。
“抱歉。”林磊真诚的道歉，他根本没想到小姑娘居然很在意这种事情，和她之前的表现反差有点大啊……
“你能下床了吗？”小姑娘问。
林磊活动活动腿，然后从床上跳下地，站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那你穿上衣服我们走吧。”
林磊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除了右肩有绷带之外，啥衣服也没穿……
**
今天的永安城大街也是热闹非凡。
不少行人都对林磊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就算是永安城，少一条手还在大街上走的人也难得一见。
林磊偶尔能听见周围的人嚼舌根的声音：
“听说东门外来了个戏班子，有个卖票的驼子就少一边手。”
“可他不驼啊。”
“那伤是新的，难道昨晚哪里发生了仇杀……”
“我哥哥的朋友的妻子的妹子的丈夫在衙门里当差，没听说啊。”
林磊正小有兴致的听别人议论自己呢，突然前方传来哨声。
路上的行人听到哨声不约而同的往路两边避让，仿佛摩西分海一般，林磊赶忙也跟着做，躲到了路边上看着哨声传来的方向。
一骑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骑手一边纵马飞奔一边吹着哨子，他背上插着一根竹竿，杆头飘着一面黄色的三角旗。
林磊身边的人小声交谈：“看到没，八百里加急，准是出大事了。”
“难道是殇州蛮子又南征了？”
“我觉得可能是西边的夷人又搞什么动作。”
“您几位别瞎猜了，等衙门的告示吧！说不定是圣上又生了个儿子呢。”
“添皇子这种事不会用八百里加急，你懂什么！”
林磊还想继续听众人的闲聊收集情报，衣袖就别人拽了。
一低头，正好对上姬涳澄的目光。
“我们快走，工坊街就在前面了。”
“哦，好。”
林磊被小姑娘拽着迈开了脚步。
**
进了工坊街，林磊还以为自己跑进了魔兽世界的位面。
“矮人？”
离林磊最近的熔炉边上的矮人抬头看了林磊一眼，笑道：“怎么，你不会是第一次看到俺们矮人吧？”
林磊也不知道矮人这口音该算东北味还是河北味，毕竟他是个“老广”，北方口音分不太清楚。
不过，这口音咋那么让人觉得亲切呐？
所以，机关术这玩意，都是矮人在弄么？
“我……”林磊用残存的左手挠了挠后脑勺，“我以前没怎么到这边来……”
这时候一个矮人从熔炉旁边的房子开门出来，一看林磊就皱起眉头：“这不是……林家的六少爷么？您怎么了，手没了？”
“额……”林磊一时想不到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这时候一名女矮人从房里出来，捅了一下先出来的男矮人的腰。
“别问了。”林磊从唇形判断她说的内容大概是这样。
男矮人对林磊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强行转移话题：“您是要来装个机关手？来，让我看看切口，进来吧。”
林磊犹豫着看了眼小姑娘，没想到小姑娘直接向矮人走去。
进了屋，矮人拖过一张快有他本人那么高的木凳，让林磊坐下，随后拉过来一个正常人类那么高的人字梯，爬上去把林磊肩膀的绷带就这么给拆了。
从林磊的角度看不到伤口的具体状态，但是在看到断臂边缘的时候，他忽然感到钻心的疼痛。
注意到林磊的表情，男矮人说：“放松，这只是幻痛。伤口虽然没有用秘术治疗过，但是敷的药都是高级货，现在不可能感到疼痛。老伴，麻烦你了。”
被称作“老伴”的女矮人抬起手，洒出某种粉末，然后开始念咒语。
林磊认出来了，这就是任小姐对他用过的法术。
“你老伴是秘术师？”林磊十分的惊讶。
“我们矮人有一些天赋秘术，治疗是其中之一，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女性矮人能够用。你们的治疗中伤就是模仿的这个。”
“难怪。”
林磊明显感觉到右肩变得舒服起来，表情也随之松弛。
男矮人专心的观察伤口，时不时拿迷之工具翻弄一下，片刻之后，他说：“您这个伤口很奇怪，能砍出这么平整切面的刀剑，最少也是敖国国都工部总厂监造的制式刀剑那个等级的东西，这永安城，只有城外神虎营才有。对您下手的人，很有背景啊。”
不，你想多了，这是魔法的杰作。林磊在内心吐槽道。
“这方面我自有打算，您就只管给我装上机关手好了。”
矮人点了点头：“我想管也管不了啊，另外，机关手价格可不便宜，虽然我个人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是……”
姬涳澄不等林磊指示，便从水袖里掏出银票。
“我看看，五百两，够了。我这里有十五年前制造的机关手一具……”
“没有新一点的么？”林磊皱起眉头，“十五年前也太……”
“你以为经常有人断手要来我们这里买机关手么？去别的工坊你也拿不到更新的，相信我。而且我这个是我自己造的，一直没用过，去别的工坊人家给你的可能是从死人身上回收来的二手货。”
林磊正想多讨价还价一下，小姑娘开口了：“就要这个了，装吧。”
林磊瞪着小姑娘，却被对方完全无视了。
矮人来回看着小姑娘和林磊，脸上写满了惊讶的表情。
毕竟丫鬟代替主人做决定这种事情，在这个社会可不常能看见。
林磊说：“那就装这个吧，麻烦你们了。”
**
大概两个时辰后，林磊又一次有了撸管的“工具”。
林磊顶着麻醉结束后还昏昏沉沉的脑袋，看着自己的新手臂：它看起来就像在正常的人手外面包了一层铠甲。
强烈的冲动掠过林磊的脑海，于是他双手合十，拍出清脆的“啪”一声后分开手掌按在身下的床单上。
“练成！”他小声说。
“你在干嘛？”姬涳澄疑惑的声音钻进林磊的耳朵。
林磊抬头，发现房间里所有人都在疑惑的看着他。
“我……活动一下手臂。”
“没感觉到什么不适吧？”工坊的主人问道。
林磊让机关手的五指张开又合拢，重复了几次之后摇摇头：“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其实还是有不适，因为机关手不会反馈触觉，所以碰到东西基本没有触觉的反馈，只有肩部感受到的手臂的震动能让林磊察觉到手臂碰到东西了。
老实说，这感觉不是一般的怪。
工坊的主人说：“最开始装上这东西的时候会有恶心、呕吐等症状，因为你眼睛明明看到手碰到东西了，却没有碰触到的感觉，你的脑子没见过这种情况，处理不过来，所以会晕。习惯了就好了。”
“哦。”林磊点头。
老矮人把一个小香囊塞给林磊，继续说：“觉得晕得受不了就吃点里面的药丸，应该足够你撑到适应。记住不能一晕就吃，这样你永远也无法适应新的手臂。”
林磊再次点头。
“还有，这个手臂的力量肯定比你原先的手臂强，而且现在的你应该无法自如的控制力度，所以使用它的时候要小心，不然有可能捏碎一些不该捏碎的东西。”老矮人冲林磊挤了挤眼睛。
林磊有些尴尬，连连点头。
“好了，走吧，故障了直接来找我。”说罢工坊主任拿出抹布，开始擦自己满是油污的手。
林磊从床上站起来，伸手接过小姑娘递来的外衣穿上，回头对矮人夫妇作揖，然后就往工坊外走去。
**
出了工坊，林磊发现太阳已经西斜，应该快到莲香楼开始营业的时候了。
走出了工坊街，林磊看见一大帮人围在路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姬涳澄，发现小家伙也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便向人群走去。
靠近人群林磊清楚的听见人们的议论：
“官府的告示上写的什么啊你看清楚了么？”
“说是要杀掉这个月七号八号出生的小孩。”
“不会吧？为什么啊？”
“不知道啊。”
“你看错了吧？当年你私塾也没读几年，该不会认错字了吧？”
“你不信啊，张秀才在那边，你去问他嘛。”
林磊微微蹙眉，这个月7号8号？自己正好是七号早晨穿越到这边来的，这是巧合么？
不等他继续寻思，远处传来的哭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循声望去，林磊看见好几名平民打扮的人哭喊着抱着身穿铠甲的士兵的大腿，那士兵手上抱着一个布包——应该是个婴儿。
其他士兵正对那些平民拳打脚踢，试图让他们放开手。
“不要抢走我的孩子啊！求求你们了！”
哭喊声无比的凄惨，令人动容。
一瞬间林磊有那么点要见义勇为的意思，但是这个命令有可能和自己有关系，这么贸然出头，自己很危险。
他才刚刚丢了一条手臂，这条命可以说是捡回来的——正常情况他昨天就已经死于律令死亡秘术了。
所以他和其他路人一样，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突然，抢孩子的士兵似乎烦了，直接高举手中的襁褓，把它摔向地面。
那撕心裂肺的惨叫让林磊后脑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名妇女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冲破士兵们的包围冲向孩子，然后抱着那一团东西嚎啕大哭起来。
士兵们大笑起来，把哭泣的妇女包围起来，拳打脚踢。
林磊别过脸去，嘟囔了一句：“旧社会啊。”
“我们走吧。”姬涳澄拉了拉林磊衣服的下摆，说道。
林磊点点头。
接下来在回到莲香楼之前，林磊和姬涳澄看到好几波兵丁在抢夺婴儿，凄惨的哭号萦绕在林磊的耳畔。
回到莲香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两人刚过莲香楼牌楼后面的桥，一名伙计便急匆匆的迎上前来：“二位，柳姑娘请二位立刻到琴房去。”
林磊根本不知道莲香楼还有琴房，听着应该是歌伎们调整乐器的地方？
姬涳澄点了点头，直接迈开脚就走，林磊赶忙跟上。
小家伙领着林磊连上四层楼，然后离开楼梯拐进了走廊。林磊发现这走廊两边的房间门口都挂着有不同图案的牌子，林磊一个接一个的辨认图案：梅花、牡丹、白鹭，然后是柳絮。
小家伙在挂着柳絮图案的大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屋里传来柳姑娘的声音——没错，就是昨天晚上废了林磊一条手臂的柳姑娘。
姬涳澄拉开门。
通过门口向内窥视，可以看见房间内的装潢简单得有些过分，根本看不见任何的装饰。
林磊跟着小家伙进了门，第一眼看见摆在墙边满满当当的书柜，然后才看见坐在床边拨弄着琵琶琴弦、专心调音的柳姑娘。
林磊想起门外的画，心想这个柳大概不是她真正的姓，而是艺名之类。
“我们来了。”小家伙大声说。
柳姑娘连头都没有抬，继续调音的同时说道：“把门关了。”
林磊这才想起来这事儿，转身把门关了。
接着柳姑娘弹起了琵琶，叮叮咚咚的琵琶声掩护下，她开始提问：“你知道街上在闹什么吗？”
林磊看了眼小家伙，确认她不想回答之后回答道：“我听说是有八百里快马送来了命令，要杀掉这个月7、8两天出生的小孩。”
“你知道为什么要杀那两天出生的小孩么？”
“不知道。”
总不能说可能是因为自己吧。
这时候柳姑娘抬起头来，看着林磊：“是因为国都天启的钦天监观星台观察到了罗睺星再现于星空，所以钦天监和太常寺打算彻底根绝后患。”
林磊等着柳姑娘继续说，没想到对方打住话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琵琶的琴声也变得有些微秒起来。
林磊后脑勺一片鸡皮疙瘩：这完全就是在怀疑我啊。
直接否定自己和罗睺星有关根本就是在自爆，所以这种时候还是装傻为好。林磊调动了全部演技，表现出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然而他的大脑却没闲着，现在他已经凑到了足够的碎片，可以拼出大部分真相了。
自己刚穿越的时候，那个自称神明的小姑娘说了，接受了主角光环之后林家会被满门抄斩，如果自己能逃出来就会遇到隐居的罗睺秘术传人，然后还能和他的女儿还是孙女搞上，从此开始正统的主角之路。
由此看来，他林磊本身和罗睺秘术有关联的可能性很高。
昨天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妖女用秘术对付自己，结果秘术却失效，如果这两人用的是罗睺秘术，那么一切就可以串起来了。
八成林磊本身和罗睺秘术的某种渊源，让他能免疫罗睺秘术。
而根据任家小姐任若曦的说法，罗睺秘术的传人现在处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状态，可以推导出眼前两人是潜伏在莲香楼里的罗睺秘术使用者。
至于现在，林磊推测柳姑娘很可能察觉到了自己和罗睺秘术有渊源这件事，那么她很有可能会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
不过这还不能下定论，小心一点为好。
林磊高速盘算这些的同事，柳姑娘一直注视着他，目光锐利得能把林磊洞穿，以至于林磊有些心虚，下意识的回避那目光，避免四目相对的情况。
终于，柳姑娘再次低头调整琴弦，一面摆弄一面说：“好了，没你们事情了，涳澄，带他回房，然后今晚你就不用过来主楼了，好好照看他。”
林磊稍微松了口气，小姑娘则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催促道：“走了，现在去厨房还能有点剩菜吃，再晚就只能用泔水送白饭了。”
林磊苦笑一声：“我现在没钱，只能吃白饭和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