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皇上设宴,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于好于坏,无论是臣子妃嫔,还是那些个公主王爷,都极其少缺席。更何况今晚的宴会,是庆功宴。
可其实是美其曰名为庆功宴,大家都也心知肚明的很,这个宴会,其实也是皇上为了公布兰陵郡王与荥阳郑家千金成婚这一消息而设。
但不管是怎样的宴会,在场的人总归还是有些心照不宣,表面上看着一派和谐的模样,这其实内心想的又是如何,谁还有那些个心思去猜忌怀疑?
而原本郑清清因着这这些天闹腾下来有些疲累,还打算不管是谁唤她,她不到日上三竿是绝对不会理会,更不会起来的。
只是,这对兰花舞来说那便是,“一日之计在于晨”。
要是这大清早的好时光,都被小姐睡觉而占了大半,那小姐这第一个回北齐的清晨,过得也太索然无味了吧?
只是,用尽了千方百计的兰花舞,见通过了这么多办法,依旧还是赖床不醒的郑清清已经展现出了她的绝望。
“小姐啊,您别告诉我,您真的是打算要睡到日上三竿吧?那可不成啊!您以后与王爷成了婚,那是要住兰陵郡王府的,可不是像这里一样自由了。还有啊,有些丫鬟小厮哪里像阿舞和郑府中的丫鬟小厮们不会乱嚼舌根啊……诶呀,小姐,您真的不能再睡了!”看着依旧赖在床上,纹丝不动,意识尚未清醒,一脸睡眼朦胧的郑清清,兰花舞此刻的表情,当真是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了。
可待她见了高长恭之后,整个人便不这么想了。
只要是殿下在,怕是让小姐起床,是不成问题的吧?
这般想着,堪花舞转身见高长恭只是,只是微*他一个颔首礼拜,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倒是阿翎,一直站在屋内的小秋千上扑腾的翅膀向郑清清预示着高长恭的到来,只可惜赖在床上酣然入梦的女主人郑清清依旧不为所动。
这可是让阿翎内心窜起了不小的火,干脆又叫又扑腾,快速飞到高长恭身边,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嘴时不时的扯着他的衣服。
她 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说:“王爷快点,去叫醒床上的这个懒女人!”
他高长恭可不是郑清清,不能轻松听懂阿翎的话。
可毕竟以前阿翎也是在自己身边一段日子的,且它都是和追风一样富有灵性,只通过阿翎这些动作,即使他没有清清那种能和小动物交流的能力,也能明白阿翎的意思。
嘴角扬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负着手缓缓踱步至郑清清的床边。也不知道高长恭俯身在酣然入梦的郑清清耳边说了什么,就见她下一秒猛的睁开了眼睛, 眨巴眨巴着眼睛定定的看着高长恭许久,而后,连忙扯着嗓子喊着兰花舞进来给自己梳洗打扮,自己则是匆匆的一个翻身,穿鞋下床。
刚进来的兰花舞进来后看着就是这样的场面了。
表面为自家小姐这依旧风风火火的性格而汗颜,内心则是为高长恭能这样顺利的就叫醒了小姐而感慨不已。
就说,对于小姐,有时候只有王爷才拿她有些办法。
今天高长恭要带郑清清进宫,连带着出席今日的宫宴。
是以,他一改宛若谪仙般出尘的风格,身着玄色盘云暗纹广袖外褂,里头搭的同色里衣,领口用金线袖的纹案与白色纹案相辉映。
一头瀑布一般的三千墨发迎着风肆意飘飞,黑色的腰带束于腰间,腰间还别着一羊脂玉的半块儿月牙形的玉佩,雕刻着幽幽兰花。可整个人看起来却不失邪魅狷狂,霸气侧漏。
而为了配合高长恭,让自己与他走在一起时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更相配些,但又不想给外人营造的太过妖媚艳丽之感,郑清清只命兰花舞给自己画了个淡淡的妆,擦了淡淡桃红色的面脂与上了些桃红色的唇脂。
这之后,自己又用白色的丝带束了一个半马尾,其余的头发取一些披散在身前,其余的都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脑后。
虽然最后只换上了一套绣着金线的白色祥云图案的白色水袖长纱裙,带着一条精致的银色头链,带着淡粉色的流苏耳环。
看起来,虽没有先前上的妆那样浓重妩媚,可却也犹如茉莉与幽幽兰花一般,圣洁玲珑,清贵又不失优雅。
两人一黑一白并肩执手走出,就仿若一对般配的璧人一般,丝毫没有一点违和的感觉。
他们向来也不习惯坐什么马车出行,且这幽谷里向来也没有配马车,更没有车夫给他们驾车,可他们但倒也乐的骑马去皇宫,只留下阿翎与兰花舞在谷中。
想着一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以通过阿翎飞鸽传书告知他们,二来,也可以照顾着着虞叶明澜。
纵使是郑清清的那些个师兄弟姐妹受师傅的召唤回来,可终归郑清清还是只信任兰花舞的,多个人在,她就多了一份安心的感觉。
虽然是回了北齐,可毕竟平日为了保险起见,见着高长恭真容的人,那简直掰掰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可未到达皇宫之前,他还需得带着那有些闷的银色面具。
到达皇宫大门之时,两人被守门侍卫拦下盘问,待高长恭摘下了面具,执手郑清清简单说明了,方才能被放行进去。
原是误会一场,守了这么多年皇宫大门都有些糊涂了,放眼这北齐皇室里,除了兰陵郡王殿下,谁还会带着面具,出现于战场以及邺城?
只不过这外头的传闻果然不假,他们的兰陵王殿下果真是才貌,文武兼有。
都说能见着他们兰陵王真容的人那是屈指可数。
可今日他们家兰陵王的真容却有幸让他们瞥见了,也不枉费自己在宫里当差多年了。
只是因时间关系,两人哪里还顾得因为见着高长恭容颜的两人的反应?
在那两侍卫主动的说要将追风暂时栓在皇宫里的马厩,高长恭与郑清清便执手不紧不慢往内走去。
由于两人正是遇见了上早朝的时候,宫宴又需得晚上进行,以至于最后便是郑清清一个人独自在这偌大的皇宫晃荡。
这里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那些个人也不认识她,也懊悔了没带兰花舞和阿翎来,这下,只留一个人在皇宫里要逛到瓘哥哥早朝结束,当真是有些无聊透了。
心下正想着找个人问问马厩在哪儿,想要去找追风的时候,无意之间,却瞥见了被众宫女簇拥着的才进宫不久的乐安公主。
只是乐安公主似乎并不知道郑清清,只当是哪个与皇室交好的大臣带进宫的女眷,但看起来她对郑清清也非常的感兴趣。
于是怀抱着一只雪白的猫的她,正轻移莲步朝她而来。
要在她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来问郑清清话,却不想她怀里的猫今天不知道是怎么的,是突然看见蝴蝶想去扑了,还是不习惯见到生人想先逃走,在乐安公主率先开口询问郑清清时,她不受控制般的先跳到了地下,迈着猫步,疑似像郑清清方向而去。
只听“喵”的一声急促的叫,郑清清便很快的逮住了这只白猫,只是她还不如她的阿翎安分,在她的怀里尽情的扑腾挣扎,就是不喜她抱。
“话说你是这皇宫里哪位嫔妃的猫啊?看你长得,不像是北齐种类的猫啊,总感觉你是来自外邦的猫种。该不会是……突厥猫吧?”郑清清忽视了怀里这“白毛球”的挣扎,可劲儿的帮顺着它的毛逗弄着她。
这猫毛的触感还是不错。
看来它的主人定是花了不少心思来精心照顾它的。
那猫本来就不喜陌生人触碰,这会儿见着郑清清的“魔爪”肆无忌惮的在它洁白的毛“蹂躏”,整个炸毛似的扯着嗓子喵喵叫了起来:“什么嫔妃养的?本小猫爷可是突厥使者进贡的猫,大名鼎鼎的乐安公主才是我的主人。话说你这个女人,别把手一直放在我的毛上,很不舒服,快放我下去啊!”
若是知道她郑清清的见着这情况,就知道郑清清此刻定又是和这猫对起话来了;若是不知道的,光听这猫对着郑清清又一通在空气中的乱抓乱扑腾,再看郑清清,定是认为她是哪根神经不对。在对着猫自言自语。
就比如——
“乐安公主?是皇上的女儿么?还是……”郑清清听懂了这只猫的话,却也突然对它口中的乐安公主感到好奇。
刚想开口问这只猫关于乐安公主的事,就见乐安公主身边的两个丫鬟幽婉与如意见猫在郑清清怀中,不了解事情经过的她俩还以为是郑清清正在折腾乐安公主的猫。
两人纷纷惊慌的对视了一眼,皆而对郑清清齐声喝了句:“住手!你是谁家的女眷,竟然如此大胆,敢欺负我们家公主的猫!还不速速报上名字,并且——放了这只猫!”
但郑清清并没有因为此而感到惶恐,也没被吓出个激灵,依旧风轻云淡的挂着一抹浅笑看着眼前的幽婉如意。
反倒是她怀里的这只自称是乐安公主的猫,见是如意和幽婉,原本在郑清清怀里的它更是变得不怎么老实了,叫的更是厉害了,“你们俩小丫鬟怎么才出现啊!你们知不知道再晚出现一会儿,本小猫爷就要被这女人烦死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快把我从这女人的手里救走!话说,公主人呢?”
若他是个人的话,恐怕会因为幽婉和如意在这个时候正巧出现而热泪盈眶的吧?
只可惜,如意和幽幽并不能明白这位猫小爷的意思,只听到它不听的朝自己喵喵叫唤,还以为它不是受欺负,而是享受被别人抱在怀中的感觉。
故,一时间两人就都住了嘴,没有了先前的这番气焰。
而郑清清确实一字不落的听了这猫的话,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离自己不远处那个身着宝蓝色华贵衣裙的女子。
莫非,那衣着优雅华丽,贵气逼人的女子,便是这猫口中的乐安公主么?
正在她眉头紧锁一副沉思模样,便听二人身后的乐安缓缓而至。
那猫这时候也不知哪里生出了一股大力气,竟然挣脱了郑清清的怀抱,向乐安的怀里扑去。
果真,如自己内心所料不差。 郑清清内心微微惊诧了一番,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的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与面前的乐安对视。
“你是哪个大臣还是将军的女儿?宴会时间尚未到,你是怎么进宫来的?”乐安对郑清清面对自己时候那一股依旧波澜不惊风轻云淡,却带着几分礼节性的举动有那么一瞬间,她面上划过了一丝惊讶和多了几分对她的从容不迫的赞赏,扬了扬声,不咸不淡的开口问她道。
她……应该算不得什么将军大臣的女儿吧?要她是,哪里还能这么成功的进来?
郑清清都有些犹豫起要不要直接将自己的身份对乐安公主说明了。
只是之后,她貌似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宫女,见着乐安公主后,先是恭敬的行了一个拜礼,又不知对她附耳都说了些什么,便见那公主由先前看着她那带着些审视的目光,变成了一种发自真心的激动与喜悦。
所以,她立马就忘了还有她郑清清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当即一个优雅的俯下身抱起猫,如方才被郑清清瞥见了第一眼的时候,在一干宫女的簇拥之下,离开了。
而虽然不知是何缘故,但等高长恭早朝结束,找到郑清清之后,被宫人告知晚宴改在了今日午膳时分。
两人执手在御花园散了一圈,说了会儿体己话,再并肩同行至设宴的地方,才大殿的门口,便只听一阵绕梁的丝竹琴音缓缓入耳,美酒和美食得香气混合于空气微风之中,向他们拂面而来。
殿内满是高谈阔论和欢声笑语声。
看起来,今日氛围好像还算不错。
只不过这宴会貌似已经开始的有些时候了吧? 原来,他们俩都已经算是迟到出席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