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树条和藤蔓相互纠缠在一起,将洞口的牢牢套住,从外面看就是无数藤条而已,只是现在中间破了个洞。
刚才的蛊士应该是从这里面跑出来的。
洞口处散发着隐隐红光,越往里探越深,所有人僵在原地,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就在洞口处等着,我下去看看。”弦歌对着谏诤说道,她倒要看看是谁在那儿作妖。
“我跟你一起去。”白泽牢牢抓紧弦歌的手,语气是不容置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现在的白泽和以前的那个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变得更……霸道了。
不过弦歌并不反感,笑着对他点点头。
“殿下,让臣跟着一道去吧。”谏诤,“里面的情况未知,与其让老臣在外头干等,倒不如直接进去来得痛快。”
弦歌:“也好。”
洞口很宽敞,三人顺着路口往下走,越往下走,一股血腥之气越重。
无数藤条从外面延伸进来,嶙峋且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具又一具的干尸,又细又长的枝条沿着墙壁贯穿那些干尸的身体,从一只手腕刺入到另一只手腕刺出,犹如民间挂腊肉的方式。
弦歌被这些场景刺激得胃里直冒酸水,她眼眶通红,这些被挂着的人各个面色痛苦,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那些血珠随着藤条缓慢凝聚,然后藤条通向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血池,恶臭传来,身后跟进来的弟子皆是捂住鼻子,有些甚至受不了直接吐了出来。
血池正上空是一具刺着藤条的尸体,那些血浆沿着藤条灌入他的体内,带着巨大的怨气以及精气灌溉做成的标本,这便是蛊士。
血浆还在慢慢凝聚,这儿必须毁掉,弦歌拔出长剑,想要劈断那些藤条,白泽按住她的手,“我来。”
巨大的蓝色冥火从他指丛间溢出,隐约带着红色,簇簇火焰吞噬着那些藤条,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洞里碎石簌簌往下掉,白泽拉着她往外走,“洞要塌了,出去吧。”
所有人鱼贯而出,最后一个人出来的时候,洞口山崩石裂,最后坍塌成了一块平地。
随时底下是无数冤魂,她甚至不知道是谁搞的鬼,如果只是颜舒,她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黑山上的最后一丝黑雾消散,笼罩了数年的浓雾就这么被消除了,众弟子紧紧地扣住剑,跪在地上,脸上都是战神归来的兴奋和激动。
徐徐微风拂过,弦歌立在原地,一脸沉思。
“在想什么?”白泽轻柔地抚开吹散在她耳畔的碎发,低低问她。
“啪!”
弦歌拍开他的手,眼中带着怀疑和不可置信,她后退一步,动作警惕:“你到底是谁!”
以前的白泽眼里带着慈悲和怜悯,心怀仁慈和众生,而如今这么多人死在他面前,他却能丝毫不为所动,这还是从前的白泽吗?
白泽的手僵在半空中,听罢她的质问,只是轻笑,“弦歌,你在质疑什么?你教会了我爱与仁慈,要怜爱众生。”
他似乎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我得到的又是什么,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死去。”
“神不是万能的,神也会痛,弦歌。”
清湛的眸子逐渐染上猩红,弦歌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怨喌,她上前一步,慌张地拉住白泽的手。
谏诤很有眼力见地带着人离开了。
“白泽……”弦歌焦急地捧着他的脸,企图唤回他的意识,她不想重蹈覆辙,语无伦次地说道:“白泽你冷静一点,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泽,我在这儿……”
可是,无论她怎么做,白泽的眼睛却越来越红,眼前的场景与千年前重叠,利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胸口。
不,她不要这样!
清凉带着湿意的吻堵住了白泽冷得如冰的唇瓣,原本只是一个抑制对方邪性的作用,却在天雷勾地火间变了味道。
白泽只能循着本能的动作回吻着她,体内的燥热像是火球般将他灼得全身发烫。
模糊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里浮现,桃花树下,月凉如水,男孩对着女孩深情告白,潺潺的泉水在耳边流窜,像他悸动的心。
他们牵着彼此的手躺在草地上,宛如一对正在热恋的恋人。
纯洁善良的女孩笑得甜美,铃铛般的笑声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她是谁?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记忆?
为什么?
痛苦的呜咽声传来,白泽不再克制自己,夜色渐浓,周围的小精灵被羞红了脸,明晃晃的月亮缩回了云层里。
夜还很长。
******
真正的弦歌回到金翼山的消息一瞬间传遍了整座金翼山,她不仅回来了,还将一直在黑山作恶的妖怪给杀掉了。
一时之间,家家户户皆是放起鞭炮来,喜庆响亮的鞭炮声响彻山谷,欢声笑语充斥着每家每户,跟过年了似的热闹。
天空放晴,金翼山很久都没这么亮堂了。
五彩祥云顺着风而来,云彩之上,丰神俊朗的男子踩着祥云,慢慢从远处飞来,玄袍加身,腰封上是色泽莹润精美的玉佩。
一得到弦歌复活的消息,玄武当即便赶了过来,金翼山本就灵气匮乏,接二连三的上神赶来此处,连带着这里的风景都慢慢变好了。
当初祺栀一死,只留下一具躯壳,当下他们便知道了她根本不是弦歌,他们四处寻找那一丝游魂,却怎么也没想过竟然就在金翼山里。
谏诤听到有人禀报,连忙从天翼祠宗里小跑出来。
玄武见到谏诤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弦歌呢?”
谏诤看着他欲言又止,该怎么告诉他清晨里白泽上神才抱着一身疲惫的殿下回来。
不知道玄武上神会不会打人。
“问你话,弦歌呢?”玄武面色一沉,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算了,这男女情感之事,他这个大老粗又怎么会搞的来,谏诤指了指战神府的方向,说道:“殿下在府邸里。”
说完,玄武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