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彭鹰与周宏生离开含风城时,五湖四海之内,有几个人正面色严峻的望着面前的纸鹤。
不灭山上,新任的庄主荆义早已将几个心腹弟子叫到面前,将纸鹤递给王迅等人传阅。
“你们怎么看?”荆义沉声问道。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迅略显犹豫的道:“按理说彭兄弟对我们不灭山庄有再造之恩,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可是庄主,我们如今元气大伤,真要和北方魔教对上,会不会……”
“会不会全军覆没?”荆义微笑问道。
王迅苦笑点头,“弟子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还是庄主您来定夺吧。”
荆义点点头,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在王迅等人脸上逡巡一圈,旋即沉声道:“如若不是彭兄弟,我们不灭山庄就将背上千古骂名。更何况含风城中十几万人奄奄一息,还不是老庄主一手促成?如今这份天大的罪孽却被九叶仙化解,于情于理,我们不灭山庄也不能坐视不理。王迅,你这就去清点山庄弟子,但凡修为在观山境七品以上的都聚集在山下,等半个时辰之后如果彭兄弟没有发来消息,我们便去含风城!”
“是!”众多弟子沉声应诺。
望着弟子们纷纷离开,荆义的目光又落在纸鹤之上,半晌才困惑的自语道:“彭兄弟啊彭兄弟,你不告诉我北方魔教究竟在哪里,却要我带人去含风城余英堂,这又是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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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家,青龙峰。
夜已深沉,左菊心却默立在青龙峰后山那座草堂前,面露焦急之色的望着痴痴大师。
“大师,小师叔不让我将此事禀报家主,您看该怎么办啊?我还是担心……”
痴痴大师恬淡微笑,“吉人自有天相,你大可不必担心。”
“黄虎。”大师轻唤了声,面前忽然黑风缭绕,瘦小枯干的黄虎陡然出现,跪倒在痴痴面前,却把左菊心吓了一跳。
青龙峰上竟有妖类?左菊心顿感荒谬。
随手将纸鹤递到黄虎面前,痴痴微笑道:“看看吧,你兄弟有难,你的儿子也身在劫中,你该如何自处?”
黄虎呆了呆,接过纸鹤匆匆看了一遍,顿时浑身巨震。
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恭敬的将纸鹤递回,沉声道:“如大师所说,吉人自有天相,因果昭彰,我那兄弟自然会逢凶化吉。弟子自然是想下山相助,不过大师如若不许,弟子也绝不强求。”
痴痴颔首微笑,手心中的纸鹤顿时化作飞灰。
“妙哉,你胸中戾气已散,不枉你在这草堂外听老僧讲了数年的法。”说着轻轻拍了拍黄虎的头顶,那满头乱发顿时烟消云散,几点朱红戒疤显露出来,痴痴微笑道:“黄虎已死,你既然听了老僧的法,便算是老僧的弟子,为玄字辈,你又是蜘蛛转生,便取个蛛字,你的法号便叫玄蛛吧。”
“多谢师父。”黄虎欣喜莫名,三叩九拜。
“姑且再等半个时辰,如果彭鹰还没有消息传来,我便送你去山下仙门,再经由无尽总堂赶往含风城吧。”
“弟子遵命。”玄蛛更是感激涕零,再次磕头不迭。
左菊心在外面坐立不安的问道:“大师,小师叔要是与北方魔教作对恐怕力不从心吧,要不晚辈还是去禀报家主?”
“一切自有缘法,你想如何做便去如何做,老僧不会再多管此事。”说着痴痴闭上慧眼,却是入定了。
吃了个闭门羹,左菊心只好满怀担忧的离开后山,路上经过左鱼儿的竹林雅舍,他在竹径前徘徊许久,终于还是默然离开。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左鱼儿更关心彭鹰了,如果被她知道了此事恐怕无论如何也要赶往含风城,可家主又怎能允许?左菊心六神无主的走着,却险些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那人冷哼了声,“菊心,你在做什么?”
左菊心一见那人顿时如释重负,拉着他走到僻静处,沉声道:“大哥,小师叔出事啦。”
左枪皱皱眉,道:“出事?出什么事了?”
将事情原委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左菊心苦笑道:“小师叔是信得过我,才让我带信给痴痴大师,可我总觉得担心,小师叔万一真和北方魔教作对那还不是找死一样?大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糊涂。”左枪冷哼了声,“这事不必告诉家主,即便告诉了也是徒劳。东海、南疆两大魔教已经让他老人家疲于奔命,你即便告诉了他老人家也只是徒生烦恼。”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万一小师叔……”左菊心懊恼的跺跺脚,再也说不下去。
“说你糊涂你就是糊涂。”左枪冷笑道:“你要是什么都不做,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这左家就有两个人绝容不下你。”
左菊心呆了呆,困惑的问道:“除了鱼儿之外,还有谁?”
“二叔啊。”左枪瞪了左菊心一眼,“别看二叔平时不表现出来,可对他的感情却极为深厚,你若是在此紧要关头不把消息告诉二叔和鱼儿,日后就等着受苦吧。”
“唉,小师叔这是给了我一个烫手山芋啊。”左菊心苦笑着抓住左枪道:“大哥,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拿个主意,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你去藏剑峰找二叔,将事情如实相告,二叔必然不能坐视不理,你再让二叔恳请家主,说要带鱼儿去含风城探望二婶。家主最是心疼鱼儿,而且此去含风城还有二叔管束,他老人家也就不会横加阻拦了。”
左菊心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欣喜的道:“大哥果然聪明,不如你随我同去藏剑峰吧。”
“区区小事又何必要我和你同去。”左枪冷哼了声,转身向山下走去。左菊心愕然问:“大哥,你去哪?”
左枪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自然是去含风城。”
左菊心愕然道:“你也要去?那不如和二叔他们一同前往多好,小师叔的纸鹤上说了,如果半个时辰之内没有他的消息,那余英堂中的人必然就是被北方魔教所擒,到时候我们再去不迟啊。”
“他那人,要不是有万全把握又如何会写信给你?我自先去,有什么消息自会告诉给你。”左枪也不等左菊心说话,径自消失于夜色之中。
左菊心望着左枪消失的方向,莞尔笑道:“你这人,绝口不叫小师叔,却不还是和我一样担心?”
他看了看天色,连忙向藏剑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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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沉国都城,御书房内。
十几个散修站在龙书案前,巫月娘手握着一枚纸鹤肃然问道:“从此赶往含风城,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散修们面面相觑,有个老态龙钟的修仙者拱手道:“回禀陛下,如若乘坐仙舟,最快也要近二十个时辰。”
“太慢,有别的办法么?”巫月娘皱起眉头,年纪轻轻的她却早已有了帝王之威严,令那些散修顿时心中大震。
老者又道:“倒是还有个办法,百里之外有个仙门,其在北方也有分支,如果通过他们的仙门倒可缩短时间,大概三两个时辰即能到达。不过我们和那仙门素无来往,恐怕要付买路钱啊。”
巫月娘点头,提起御笔飞速写了几个字递给老者,“你这就带着我的手谕到国库中取五万两黄金来,然后我们即刻出发。”
老者愕然接过手谕,迟疑的问道:“陛下,老朽能不能多嘴一问,陛下这是要去做什么?”
她淡然一笑,伸了个懒腰,道:“去给人做一次打手,打一场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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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深处,别有洞天。
盘龙山上,养生堂前,云狱山杜妙妙、海天门司寇空、霜火门巴修站在台阶下,都有些莫名其妙。
那位闭关已久的老祖宗为何把大家叫到此处?
正困惑间,久未开启的养生堂大门轰然打开,左黄虎那庞大的身影昂然走出。
杜妙妙等人顿时愕然失色,他竟出关了?难不成有什么要紧的事?
左黄虎冷冷的望着三位门主,沉声道:“我那徒儿惹上了北方魔教,我这做师父的自然要去助他一臂之力,你们如何说?”
霜火门巴修第一个暴跳如雷,“彭兄弟没事吧?管他北方魔教还是南方魔教,惹了彭兄弟就是与我巴修势不两立!左前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召集弟子随您同去!”说着他飞身跳下盘龙山城,向他的霜火门去了。
杜妙妙也正色道:“左前辈不必多说,晚辈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却不是忘恩负义之辈,风里来雨里去,但凭您差遣。”说着她瞥了眼司寇空,这老狐狸是她唯一担忧之人,如果她和巴修都带着人随着左黄虎离开,不是把别有洞天拱手相让了?
司寇空眼睛转了转,知道此时要是胆敢说个不字,左黄虎就敢直接轰掉自己的脑壳,于是他当即作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沉声道:“杜门主说的没错,没有彭兄弟我们这些人怕是早就被魔教灭了,我这就去准备,我们同去为彭兄弟助拳!”
两人先后离去,老螃蟹忽然出现在养生堂前,焦虑的道:“真的不能让我也去么?水儿生死未卜,我真担心……”
“无妨。”左黄虎淡淡的道:“我去便可,别有洞天不能无人坐镇,你留下,我也放心。”
老螃蟹无奈离去,左黄虎则默默看向东北方向,半晌无言。一股杀气难以遏制的弥散开来,鼓动道袍猎猎作响,腰间的往生剑在鞘中轻吟,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担忧和怒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