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鹰也无暇他想,运起抱朴篇顿时心静如水。继而身子横移,古怪的迈着螃蟹步穿梭于漫天光箭之中。四方看台上的修仙者顿时瞪圆了双眼,看着他将双拳举过头顶,双腿微屈,步伐凌乱而诡异的团团乱转,那模样却真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螃蟹。
这个海无波是疯了么?扔了仙剑赤手空拳,如今又手足无措,莫非真是如传言所说,被蛊毒伤了脑壳?
而在北方看台上,杨癞痢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蓝笑风紧锁的眉头也慢慢的舒展开来。
擂台上,彭鹰双目波光潋滟,纵然那十根无形光线笼罩了全身,但在他看来却如微风细柳,晃得极慢。随即深吸了口气,双手紧握成拳,八个突起的指节下隐现出道道金光。
轰!八荒震动!
一拳轰出顿时如同九霄神雷炸响,金光闪出无数光线顿时化作飞灰,虽然看似是胡乱出手但荆沙的脸色顿时一变,左手食指的指甲顿时炸裂成灰,疼的他呲牙裂嘴。
那十根光线都是他以手指精血催动,与仙剑并无区别。彭鹰刚刚那一拳硬是将一根光线砸成了飞灰,同时也将他的手指钻心痛苦。十指连心,顿时疼得他几乎哭爹喊娘。
彭鹰面无表情的继续横着乱窜,又是一拳轰出,另一根无形光线也顿时化作齑粉。
既然不能使用往生剑意,那赤手空拳对付这些光线却要比用焚天剑更为合适,八荒所至,轰碎一方虚空,那些光线虽然能以柔克刚,却敌不过天下至刚至阳的八荒之力。他虽然没学过什么拳术,不过这两年来从老螃蟹身上也学到了不少,双拳如同巨鳌乱舞,如重重山影轰然砸落,顷刻间十根光线便被他毁去九根,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飘在空中,却不能动弹了。
荆沙此时已经疼的摇摇欲坠,连目光都变得迷离起来,十指上鲜血淋淋,疼的他浑身麻木,哪里还能驱动那最后一根无形光线。
那最后一根无形光线彷徨了片刻,径自向荆沙最后一根完好的拇指扑去,而就在这时,彭鹰却如影随形的扑了过来。
轰!隔了一丈距离,淡淡的金光轰射出来顿时将那硕果仅存的光线炸成飞灰,而恐怖的拳风却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继续前进,顿时将荆沙好像沙袋般击飞了出去。他的身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这样飞出了铁擂。在半空的时候荆沙就已昏厥了过去,落在地上连屁都没放一个,翻翻滚滚的又跌出好远这才瘫软在地。
漫天五彩斑斓的光箭顿时烟消云散,只剩彭鹰孤零零的站在铁擂上,拳上的金光慢慢隐退,那瞬间的气势竟如洪荒古兽,霸蛮强绝。
眼中波光陡然消散,彭鹰深吸了口气,向已经昏过去的荆沙拱了拱手,淡然道:“承让。”
全场本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鸦雀无声,当彭鹰的话音刚落时却顿时响起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来。北方看台尤其欢呼震耳,这时鲍青静、詹克边等人已经在药王岭经过简单医治再回到会场,却正看到彭鹰威震八荒的那一拳,顿时顾不得伤势跳起来大声欢呼,激动的险些掉下泪来。
左心守和五峰峰主也是面含微笑,只是心中却不免有些疑惑。大家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金阴子,还以为是他故意隐瞒了彭鹰修为恢复的事情,而金阴子却早已呆若木鸡,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左鱼儿始终握紧的双拳终于松开,这才发现手心中满是涔涔汗水,她长长的松了口气,默默的注视着远方的彭鹰,仿佛痴了似的。
杨癞痢拉着黄小牛的手欢呼雀跃,与周围的左家弟子闹成一片,角落里的蓝笑风却微笑颔首,掉头而去了。
南方看台上,荆志奇飞身落在荆沙的身旁,看了看他鲜血淋漓的十指不禁眉头紧锁。他扭头看向铁擂上的彭鹰,脸上露出了无尽的狐疑。
这个海无波,莫非看出了灭妖神弩的奥妙?
这时左心守带着云草翁来到面前,道:“荆庄主,海无波下手不知轻重,不如让劣徒云草翁替少庄主看看伤势?”
“不必。”荆志奇语气生硬的拒绝:“这小畜生所受的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灭山庄的灵药足以应付。”说着他夹起荆沙飞回了南方看台,自有人忙着给荆沙包扎双手的伤口,做了番处置。
左心守见状也没多说,直接将跌落台下的焚天剑捡起来飞身上台,将对四周微笑道:“荆沙少庄主久战数场,海无波则是以逸待劳,所以胜得也是侥幸。现在由他暂作铁擂擂主,各位同道想要比试切磋的请尽管上台吧。”
他话音落下许久,各大仙门中却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
谁去自讨苦吃?荆沙昨天便胜了铜擂,今天又气势如虹的战胜众多铁冠仙判,谁曾想竟然被彭鹰战败。荆沙的灭妖神弩虽然古怪,但在众人看来彭鹰的举动也绝不正常。先不说他那古里古怪的螃蟹步,就说那闪烁着金光,如有千钧之力的双拳就足以震慑全场。刚刚那最后一拳的巨响声犹在耳,谁敢再去挑战?
足足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左心守脸上慢慢露出微笑,拱手道:“各位,稍后云锣三响,再没人挑战的话这次的佛心会可就到此为止了。”
噹的第一声响,全场鸦雀无声。继而又是第二声响,左家弟子纷纷左顾右盼,而其他三座看台上的仙门弟子则干什么的都有,有的双目呆滞,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甚至给旁边的伙计看上了手相。
终于云锣响了三声,左心守点头大声道:“佛心会到此结束,左家胜得侥幸。今晚左家大摆宴席,还望众位同道赏光多留上一天。”
数万修仙者纷纷站起身来,各大门主向左心守拱手又是称谢又是祝贺,气氛顿时变得热络而亲切起来。
彭鹰默默的走下台去,刚回到北方看台便被一群左家弟子团团围住,大家欢呼雀跃,没口称赞,鲍青静和詹克边更是不顾伤势挤进人群分别抓住他的胳膊,詹克边笑道:“好你个海东青,明明修为已经恢复而且更胜往昔,竟然还装着病怏怏的模样,你这是想在佛心会上一鸣惊人啊?”
鲍青静也埋怨道:“无波,你既然恢复了修为,为什么也不和我们说说,让我们白白担心啊。”
彭鹰手足无措,尴尬的无以复加,现在他已守住了左家的颜面,却是时候该想办法离开这里了。想到此处,他不禁向看台上看去,却见左鱼儿仍坐在那里默默的望着自己,那目光中有欣喜,有感动,似乎还有一些不明究竟的东西。他忽然有些慌张,连忙将目光移到他处,却正看到云紫瞳也在默默的看着他,眼中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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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青龙峰顶大宴同道,四处灯火通明,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连绵不绝。
青龙大殿内虽然同样高朋满座,只是气氛却并无外面那样热烈,毕竟在座的都是名震天下的仙门领袖,都有些自矜身份。
左心守坐在主位,旁边的就是荆志奇和骆白驹等各大门主,五峰峰主敬陪末座,大家浅酌谈笑,看起来倒也其乐融融。荆志奇似乎也忘了白天的事情,虽然说话不多但却表情和缓,颇有大家气度。
按佛心会惯例,三位擂主也能有幸与各大门主并坐。在台阶下方摆了三张桌案,左枪身为银擂擂主坐在左首,彭鹰则列在末位。不过居中的一张桌案后却空空如也,是荆沙抱病没来,只是他的伤也并不十分严重,为何没来大家也都心领神会。
荆沙这两天耀武扬威,却在最后功亏一篑,还有什么脸面坐在彭鹰身边?
彭鹰其实也不想来,只是没什么理由推脱,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但看着满桌山珍海味却没有丝毫胃口。好在左枪也从未动筷,身子笔直的跪坐在那里,就像半截钢枪。彭鹰也学着他的模样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倒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酒席已经近半,门外有喝得兴起的击箸高歌,引来阵阵欢呼称赞。彭鹰听着不禁欣羡,他倒宁愿到外面去,免得在这里手足无措。
左心守和各大门主已经闲谈了许久,其中数次提起彭鹰的表现,连荆志奇都赞不绝口。彭鹰则只有低着头苦笑,做起了缩头乌龟。
正其乐融融的时候,左心守忽然话锋一转,沉声道:“荆庄主,各位门主。借着这次佛心会的机会,左某还有件要紧的事情想与各位商量商量。”
骆白驹微笑道:“家主有事尽管说,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必如此客气。”
左心守感激的点头,面色肃然的说道:“如今魔教死灰复燃,在东海深处重建了魔教祖庭,虽说近两年来他们并没在乌沉国境内兴风作浪,不过左某却总觉得如芒在背,惶惑不安啊。想当年,我们众多同道共襄盛举,将魔教祖庭沉于海下,这等深仇大恨魔教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所以左某想趁这次大家齐聚一堂的大好时机,问问诸位同道对魔教之事有何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