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时候我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我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
到医院的时候,我问完前台急救室在哪后,几乎脚不沾地,我飞奔到急救室的时候,门口外就一个人,是肇事司机。
他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我原以为是上次歹徒的同伙报复苏苏,可是不是他们我反而更接受不了。
我压抑着自己先问他:“我的未婚妻和我朋友伤势怎么样了?”
“那个,兄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右拐的时候没减档,我是三档加油门过的,她们,她们,我。”
他吱吱唔唔的不敢说,我攥紧了拳头,怒吼:“告诉我她们的伤势!”
他被吓得缩成了个鹌鹑,他也是吓到了,带着愧疚和害怕的哭腔说:
“小兄弟,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你未婚妻,哪个是你朋友,有一个护住了另一个,可是被护住那个穿橘色衣服那女孩撞到了头,
护着那女孩的另一个女孩被我碾过了身子,我刹车下来看的时候,她们都没有了意识。
我真的对不起你啊,小兄弟,该交的医护费我都交了,等她们抢救过来,病情稳定了,我就去自首。”
我大脑一下空白了,脑子里就像有个摆钟不停的滴答滴答的响,每响一下,我都感觉自己脑子胀得发鼓,越来越疼。
他不停的喊着我,我怔神的看着急救室门上的红色电子钟。
时间漫长,我一会站起、一会坐下、一会又转圈,我的心里是异常地忐忑不安,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虑感觉。
实在闷得慌难受了,我就到蹲下来不停的大喘气,每呼吸一下,心都揪揪的疼。
到最后我沉重紧张的继续看着时间,脸色越来越阴郁,我为两人的生死攸关牵肠挂肚,度日如年!
等呀!等呀!时间过得真慢,不知怎么了?我的心中甚至感到一丝恐惧,我不敢多想。
他在一边不敢再和我说话,他坐着脸色已经好多了,只是不停的流着虚汗。
最后急救室出来人了,我立马迎上去,万分希冀的看着那护士,护士递给我两张病危通知书,让我签字。
我拿着笔,握都握不住了,我真的要哭了,看着病危通知书上的名字,我真的好怕,怕我签完了,她们就……
我潦草的牵过名字后,护士拿着病危通知书进去了,不久后又出来。
让我交费,继续再签一次,我再一次签完字,已经浑身瘫软,差点跪在了门口。
他拿过交费单子去交,我难受的坐在凳子上忍不住哭了出来。
泪模糊了视线,一滴接一滴,就像下起了暴雨一样。
苏苏,小云,你们一定要挺过来,你们两个缺一不可。
苏苏,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能好好的,你能听到我的祈祷吗?求求你,一定要停住。
小云,你还没去旅游,想去自己最想去的地方,不要留下遗憾啊!
又过了一个小时,那个护士又出来了,她手里只拿着一个单子,我抗拒的往后退。
她明白我,她同情的眼神让我瞬间崩溃,她快步走近,把单子递了过来,说:“先生,还麻烦您签一下这个死亡通知书。”
我闭着眼睛脑子里像炸了一样,待睁开眼睛,眼里已经布满红血丝,我拿过通知书,看着上面的名字,我一下跪了下来。
他扶着我,这时候这个杀人凶手竟然是第一个扶着我的人,太讽刺了!
我手已经没力气了,签名字的时候,我写的已经不像字了。
等急救室里推出来两辆病床车,我神伤的看着那两辆病床车。
小云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而苏苏的脸我都没见到,只有一层白布。
小云被推走,护士告诉了我病房号,而苏苏也要被他们推进医院里最冷的地方,我拦住他们。
我走上前手攥住了白布的边角越攥越紧,我一点点揭开后,看到染血的发丝时,我就哭了。
我的头止不住的乱晃,眼泪越来越急,直到她已经没有生气的脸显现出来,我一下盖回去,就一眼,成了我一辈子的噩梦。
直到她被推走了,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他跪了下来给我磕头:“对不起!小兄弟!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他不停的扇着自己的脸,巴掌声不停在空旷的走廊回响。
我起来后,天旋地转,我也觉得我随她去了,我捂着头,脚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他扶住我,我一把推开他,恨意滔天,我边锤他边嘶吼:“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她和她正买着宝宝的东西呢!你知不知道啊……
我们就快结婚了,我今天还去布置婚房了,你毁了我,毁了我一辈子,你去死!”
他没有反抗,听着我的话,他已经傻了,脸上全是醒悟的罪恶感。
我停下后像个行尸走肉的走向小云的病房,我坐了下来,看着她的心电图,微弱无力。
我笑着哭,问她:“你也尽力了,是吗?你们买的东西在哪儿啊?”
她没有回答我,我开车去了裕溪路,看着路上还没清理的血迹,我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像收音机没有频道的刺啦刺啦噪音。
地上狼藉一片,来往的车辆碾压着这一片狼藉,车轮沾着血,血迹越拉越远,像没有尽头。
我看着道边的东西,像寻觅到了救命稻草,我捡起来那被踩踏过的购物袋。
购物袋上的店名亲亲宝贝特别清晰,我捡起了抱在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来往的人看着我,就像看一个精神病一样,我开着车回到医院。
在她面前,我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两套小女孩的衣服,粉嫩粉嫩的,又软又香。
里面还有小帽子,小鞋子,小手套,小玩具,还有一张贺卡。
上面写着:“愿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温馨,所有的好运,永远围绕在宝宝身边。”
我颤抖着,把东西收起来,握着小云冰凉的手哭,求求你小云,坚持住,不要离开,我已经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