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对于钱谦益的态度很满意,言辞之间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两个人一起吃了一顿心平气和的晚饭,还喝了一点小酒。
钱谦益自认为自己的酒量还不错,但是实际上他当然跟郑成功自然是比不了的。人家不但擅长喝酒,更擅长装醉!
几杯酒下肚之后,他也就没那么拘谨了:“郑老弟我跟你说啊,我这一辈子过得委屈啊。我一直都不想辜负陛下对我的信任和嘱托,所以我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也算得上是尽职尽责。”
郑成功点头:“这倒是真的,其实你在这方面做的也不算差,但是往往受到重视的臣子都不是那些最老实本分的人。”
钱谦益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地抬起头和郑成功对视:“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么多年来我自问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凭什么?凭什么那些蝇营狗苟的都能爬到我头上去,啊?你说这是凭什么?”
郑成功看他确实已经醉的厉害了,也懒得继续跟他废话了,招手叫两个人把他送回府里去。把人拖下去之后,他却坐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给自己重新斟满了一杯酒之后自斟自饮起来。
“蝇营狗苟?你指的是冒辟疆还是魏长清呢?这两个人的本事可是你远远比不上的,选择他们而放弃你,那不是人之常情吗?这种可笑的问题竟然也会成为你的困扰。”说完之后轻笑了一声。
林冲知道郑成功被封官之后没多久就在后山新立了一座陵墓,出于好奇他也偷偷的去看过一次,当然他是让木头带他去的。
墓碑立得很简单,上面也只刻了一行字,“挚友曾德之墓”。没有写立碑的人是谁,也没有写时间。
林冲以前因为总是被王承恩在耳边唠叨,所以刻意的模仿过崇祯皇帝的笔迹,对于他的字可以说是再了解不过了。通过一个普通的的撇或者是折勾都能够判断出来是不是他本人写的,更不用说还一口气刻了这么多,真是想认不出来都难。
他其实也没想过,原来曾德对于崇祯皇帝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得力的下属,更是一个难得遇上的知音好友,因此他倒是也能够稍微理解崇祯皇帝当时想要为他报仇的心情了。
他当时在那个墓边上看了半天,毕竟也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坏。本来以为到了南京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会是他,没想到人还没见到他已经出了意外。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在天上看到我们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也不清楚崇祯皇帝到底有没有跟你说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如果你也跟我一样,觉得他现在已经走上了越来越极端的路,就托梦劝他宽容一点吧。”
他跟崇祯皇帝之间原本不用走到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一步的,他之前一直设想的都是等到真正的皇帝回来之后自己就潇潇洒洒的去游山玩水的。之所以会有现在这种情形,完全都是被崇祯皇帝逼的。
“我并不是对皇位有多么大的渴望,但是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掉。我不但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要保住身边人的性命,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林冲倒了半壶酒在边上:“本来以为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喝一杯的,现在就算是全了当时所做的约定吧。”
把酒倒掉之后他就跟木头离开了,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跟郑成功之间已经到了现在这样不死不休的地步。除非有一方投降,否则是不可能罢手了。
其实对于林冲来说,成功只是意味着他能够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可是他一旦输了,就意味着万劫不复,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少爷,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是回宫还是去围炉夜话?”木头这几天一直跟着少爷在外边绕,也大概清楚了他的行程。
林冲摇了摇手指:“非也,非也。咱们今天既不回宫也不去围炉夜话,去魏长清那里看一看。”
“魏老板?可是咱们都没有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该去哪里找他呢?”木头不解,总不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找吧。
“你想想今天是几号?”林冲转过头看了一眼木头。
木头想了想:“十六号,怎么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魏长清是哪里都不会去的,现在他肯定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呢,所以我们直接去他家里找他。”林冲拍了拍木头的脑袋就直接在前面带路了。
木头摸着脑袋有点不解:“为什么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在家里呆着?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啊,没有那个讲究吧?”
“对你来说是没什么特殊的,但是对他来说不一样,今天是他妹妹的生辰。”
“哇,少爷你连这个都记得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木头佩服不已。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大概是几年之前吧,他跟我说过一次我就记住了。这很正常,你想收买人家当然就得记住对他来说珍贵的东西了,咱们先去买点东西然后再去看他。”
木头急忙跟上:“咱们要买点什么东西?”
“一般这个时候他们家的厨子都集体偷懒去了,咱们可是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总不能跟他一起挨饿啊,所以咱们买点吃的东西过去。”
木头在心里吐槽,自家少爷与其说是关心人家,不如说是怕自己饿着,去买吃的东西也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买的。
不过还算是林冲有点良心,虽然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但是没有买什么荤食,去酒店要的几个菜也都是素炒,出来之后又买了几个素包子和几包小点心。
“这世界上像我这么贴心的朋友可不多见了。”林冲忍不住想为自己的善解人意鼓掌了,木头叼了一只鸡腿跟在后面,也使劲的点了点头。这回还真是够善解人意的,没让自己跟着去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