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孩子，我也感到很惋惜，他本来也没犯什么大错，我只是想小小的小惩大诫一下。没想到那些人下手太重了一些，这个孩子体质又不好，竟然就这样死了，我也感到很愧疚，毕竟他才那么小。”

话虽然是编的，但是这份愧疚之情却是真的。如果不是自己那个小孩也不会死，他年纪才这么小，却因为无意中听到了自己的谈话而一命呜呼。

柳如是叹气：“既然是这样，那也不能完全怪你。我已经让人去好好安抚了孩子的亲人，给了他们一点儿银子作为补偿，你也不要再自责了。”

钱谦益脸上笑着点头，其实心里却是不屑一顾。也只有柳如是才会觉得把这么小的孩子卖到别人府里做奴才的父母会因为孩子的死而感到心疼，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因为拿到了一笔巨款而兴奋不已呢。

“好了，天色都暗了，你先回房里去吧。我有一点事情要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如果我回来的太晚了，你就不要等我了先自己把饭吃了，记得了吗？”

柳如是笑着点头，虽然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毕竟面前的夫君一扫连日来的颓废，显得神采奕奕。这是好事，她不想打破。

“那你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她也只是温柔的叮嘱了一句，没再多说别的。

钱谦益点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呢？他如果不做点什么，又怎么配得上柳如是这份深情呢？

如果自己继续懦弱下去，那么不但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甚至家人都有可能受到牵连，他绝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站在郑成功下榻的驿站前钱谦益又犹豫起来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天的事儿是真实发生过，还是仅仅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了。

郑成功想留在南京城里，林冲也就顺了他的意，给了他一个通政司右通正的官位，但是因为新的扶梯还在修葺，所以他暂时就住在驿馆里边。

按理来说像郑成功这样出身草莽的人，一般是不能住在京城旁边的驿馆中的。但是他毕竟前段时间刚刚救了南京城的百姓，立了大功。

再加上他在民间又一向名声极好，人人都敬仰他，所以他住在这里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这也是一直以来林冲觉得比较难办的一个问题，这种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你总不能随便就找个理由把人家灭了吧？交代不过去。

所以他才安排了通政司的职位给郑成功，这个位置说起来是长官内外奏章以及民生上诉的，听起来很威风而且官位又很高。他这么做，谁都不会觉得他亏待了郑成功，都会觉得这个位置很适合他。

但是其实不然，设立这个官位之初的确是为了加强朝廷与民间的联系。但是在越来越久的发展之中，这个位置早已经是有名无实，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权力，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他特地找了这么一个位置给郑成功，多少也有些示威的意思在里面。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既能够堵住其他人的嘴，又能够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

郑成功对于这个通政司的职位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既没有表现的很高兴，也没有显得不满意。作为一国之君，他当然最清楚，这个职位一直都是有名无实，没有什么实际权力的，不过他也没表现出什么愤愤不平的意思，心满意足的接受了。

对于他来说什么职位不要紧，能留在南京城才是最重要的，他早就知道，林冲绝对不会给他什么重要职位，这个还算是好的。

毕竟是一个正四品的大员，就算自己没什么实力，平时也有很多机会跟别人走动。他要的就是这个走动的机会和时间，顺便也让他好好的看一看林冲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收买这么多朝廷大臣。

外面有人来通报，说是钱大人已经在外面徘徊了半天的时候郑成功一点儿都不意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既想做成一番事业又总是畏畏缩缩的不肯孤注一掷。所以他才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既然他犹豫，就让他在外边犹豫着吧，如果真的下定决心，他自然会进来。如果他总是这么犹豫懦弱，招他进来反而会坏了我的大事。”郑成功眯着眼睛冷冷道。

通报的人点头称是，随后就一脸恭敬地退出去了。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人，自然不是郑成功身边那群没脑子的兄弟们，是他之前就留在宫里的眼线，现在才调出来用。

有一点林冲想的没错，王承恩死了之后，的确是没有人知道郑成功在宫里到底有多少实力了。这样不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都是有好处的。

至于那些不管怎么样非得要跟着他的人，郑成功其实也感到有点头疼，既不能现在就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把他们赶出去，只好暂时先把他们充作自己的府兵。

等到时机成熟了，索性就直接告诉他们自己要当皇帝，以这些家伙的性格恐怕也不会反对，说不定一个个还会激动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钱谦益跟着侍卫进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郑成功正在用晚饭，看见他进来还热情的招了招手：“还没吃饭呢吧？要不要过来一起吃，这南京驿馆的饭做的还是不错的。”

钱谦益现在哪有心情吃饭呀，不过他还是在郑成功对面坐了下来，一鼓作气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你之前说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好了，不管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从现在开始对我来说，你就是真正的陛下，我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

郑成功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着他：“你真的已经考虑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钱谦益摇头：“不，我不会后悔的，大丈夫若是不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郑成功抚掌大笑：“这话说的漂亮，来拿几瓶好酒上来，今天我要跟钱大人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