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赢了?”衡王呆呆地看着魏宁萧,魏宁萧也知道他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这个劲儿,便笑着点了点头,先回去再说吧。
李定国最后看了一眼远处已经炸开锅的敌营,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苦涩的感觉,啊,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都在为了今天而做努力,可是现在明明成功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这么难受?
“李将军,你受伤了,赶快回去包扎一下吧。”魏宁萧已经看到李定国身上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了。也真是难为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给他们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其实他要是不说李定国还真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口,这下子被提醒了之后才觉得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稍微一动就钻心似的疼。
“二哥!”
“二弟!”
围上来的是孙可望他们哥仨儿,除了孙可望留在大本营里之外剩下的两个是跟着张献忠一块的,倒也还算安全,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一直在担心李定国的安慰。
“大哥,老三老四,你看你们急的,我这不是没事吗?”李定国试图安抚一直在替他着急的兄弟们。
孙可望看他现在还有功夫贫嘴,就知道应该是不危及性命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是,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大英雄了,还不赶紧送大英雄进去包扎伤口。”
几个随行的军医都是匆匆的点了个头,就赶紧进去处理伤员了,这一次受伤的人比较多,就他们几个人确实是忙得够呛。
“你们家王爷呢?”张献忠没看到到衡王过来,只看到了魏宁萧过来跟他汇报情况,就随口问了一句。
“王爷他也算是头一次经历这么大的场面,估计是需要时间缓缓。”魏宁萧笑道。
“这一次真是要多谢你们了,还好有你们在外边提前埋伏的人手,要不然恐怕定国就危险了,等他伤好一点之后我一定会让他亲自去拜访王爷。”张献忠真心实意的感激他们。
魏宁萧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您不必挂在心上,这都是李将军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就算我们没有在那个时候过去,他也一定能够安然无恙的。”
张献忠欣慰的笑了:“这件事情一定是要亲自去上门感激的,你就不必谦虚了,回去替我向你家王爷问好,正好也给他时间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魏宁萧点头:“他是该好好休息了,从他知道了这个计划起一直到现在,他几乎就没合过眼。”
送走了魏宁萧之后张献忠派人盯着对面的情况,有什么动静都要及时向他汇报。吩咐下去之后他想了想,还是向着李定国的营帐去了。
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大夫正在给李定国处理身上的伤口,见到张献忠进来也只是低了下头就算是行过礼了。
倒是李定国,着急的想起身行礼。老大夫瞪了他一眼,张献忠也挥手让他好好躺着:“伤口还没处理完呢,你乱动什么?”
“义父,都怪我太不中用了,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李定国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在走之前信誓旦旦的夸下了海口,如今却差点儿丧了命。还好衡王和他的手下赶来的及时,要不然他恐怕就交代在敌营里了。
张献忠被他气笑了:“就带着区区两千人拖了鳌拜那么长时间,如果这样还算是不中用的话,那你义父我是不是就是个废物了?”
李定国赶紧摆手,这一动又牵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还是接着解释道:“没有没有,孩儿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用什么合适的说辞,李定国着急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段时间就安心养伤吧,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了。就算是我忙不过来,还有你大哥他们三个呢。”张献忠看李定国还要说话,赶紧提前出言打断了他。
李定国嘿嘿笑了两声:“既然是这样,那孩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献忠脸色这才满意起来:“这才对,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把你的伤养好,其他的都可以缓缓再说。”
父子俩又聊了几句之后,张献忠就让李定国专心养伤了,自己离开了。从李定国那里离开之后,他就一个人缓缓的走到了那片临时搭起的棚子前,看着这一大片空空如也的地方,他有一种深深的不真实感。
好像前一秒自己还站在这里,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后一秒他们却突然从自己眼前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走到这里之后,就那么在门口一直待到天亮,待到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陆儿呢?我儿子呢?”
“人哪里去了?怎么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是啊,人呢?这里有一个!”
张献忠抬头看到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急匆匆的朝他跑了过来。
那几个人走近之后发现坐在门口的人是张献忠,一时之间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那个之前对他提出的质疑的妇人先开了口:“张大人,你难道不跟我们解释一下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住在这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张献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也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些瞪着眼睛等着他回答问题的人:“他们已经不在了,不过我答应过他们,要好好照顾你们。吃穿用度上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直接去找我,如果一时半会找不到我的话就去瑞王府找衡王爷也是一样的。”
不论周围的人如何惊讶追问,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站起身缓缓地走回去了。他一直在心里感激上天,还好定国这次平安的回来了。
他不否认自己有罪,为了能取得战争的胜利他牺牲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但是他并不后悔这么做。如果继续打下去还会有人死,而且还会死得更多,现在这样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小的代价。
“如果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跟那些孩子们没有关系。”张献忠站在街边看着空荡荡的街头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