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们只是想要争取到更多的时间,那么我们就完全没有必要跟他们死磕,只要他们内部一乱,我们就可以趁机脱身。”冒辟疆最后做了总结陈词。
吴三桂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不是如何击溃他们,而是如何在他们的穷追不舍下,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追他们自然还是会追上来的,不过只要等到了南京,我们也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和他们打一仗了。”
冒辟疆颔首,退到了另一边准备认真的听吴三桂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觉得冒先生之前说的未必不可行,只是具体如何实施,我们还需要好好的商量一下才行。比如就算我们真的打算败退,也要决定好在哪里退,退到哪去?怎样才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把这种劣势表现的自然而然。”
当然更关键的一点是,如何利用这种劣势引起他们的内讧?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够让他们安然脱身?倘若这一计策失败了,他们要如何收场?这些都是接下来要考虑的问题。
“冒辟疆才疏学浅,又缺乏实际经验,所说所想不过是自己的凭空想象,诸位将军一定要仔细思虑,若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我们都可以随时互相商讨。”
“先生过谦了,你所说的这些都十分的有道理,基本的方向就算是定下了,只是具体如何操作实施,我们还是要仔细分析过后才能做决定。”董方笑道。
“我倒是觉得,如果真的不能确定大的方向,我们可以先小打小闹的试探一番,也能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表现的这么齐心协力同仇敌忾!”
“那你想怎么试呢?”张昭好奇。
“这事要是真办起来,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写几封信的功夫罢了,最多浪费几张宣纸。”
“你想给他们写求和书?”李锋大概可以猜出冒辟疆到底是想写点什么。
“不是求和书”冒辟疆纠正道,不过说完之后,他自己也笑了:“虽说不是求和书,但是倒也差不多,我仍旧把他当做忠臣良将,苦口婆心的劝他一劝。”
“他这信里没打算写什么真东西,多半是要写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好让对方误解,你说我说的对也不对?”吴三桂似笑非笑的插了一句。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将军您的慧眼啊!”冒辟疆轻笑着回应道。他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
先写信,同一边的人示好,然后再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从他们的反应之中就可以判断出他们的关系孰远孰近,然后再根据他们的关系远近制定相应的应对策略。
“那这信你打算写给谁呢?”吴三桂笑着问道。
“这个我倒是还没想好,不知道将军您有何高见?”冒辟疆听出对方是有意想要他提个建议,急忙虚心请教道。
“高见倒是不敢说,不过是一个参考罢了,我们几个毕竟在这里已经呆了有一段日子了,对于他们彼此之间也算是有几分熟悉了。这其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组合,让我来说给你听一听。”
“将军请说,冒辟疆自当洗耳恭听。”
“你可知道留在京城的人当中有一位瑞王朱常浩?”
“略有耳闻,不过听说此人体弱多病,应当是构不成什么威胁的吧?”冒辟疆毕竟还是对这些皇室家族成员不了解,所能知道的也仅限于民间所流传的版本了。
“体弱是真的,威胁倒是不小,这一次我们身后的四股追兵中,有两个人都跟他关系匪浅。”
“是哪两个人?之前倒是不曾听说。”冒辟疆讶异,没想到这人身在京城,却还能分出两股势力来做追兵。
“这其中之一么,就是他的兄长惠王,这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表面上看起来一直是同一路的人。至于另一个,是跟他关系比较远的衡王朱常庶,不过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心计。”
冒辟疆敏锐的注意到了他所说的“表面上”三个字,这三个字细细品味起来倒是让人感觉其中大有文章可做,因此他对这三个字十分好奇:“为什么说他们表面上是做一路的?难道这二人关系并不好?”
“没错,这还真让你给说中了,别看他们表面上同心协力,其实在我们看来,惠王真正的朋友是朱常青。”
“淮王?”冒辟疆惊道,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惠王放着跟自己关系更亲近的人不去帮,反而要相信一个跟自己关系十分疏远的人。
“他们曾经在一处长大,或许是之间有着别人不能理解的恩怨吧,这个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跟衡王的关系可不好。”
“难道是衡王也打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所以二人因此起了冲突?”冒辟疆猜测。
“这倒是没有,衡王对他这个王兄倒是忠心得很,他自己是没有什么野心的,之所以会跑来这里无非是因为瑞王,对于处处跟瑞王作对的惠王,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张昭一想到每每在战场上跟他们两个人同时对上的时候,那两个人之间的吹胡子瞪眼,就觉得十分好笑。
“要是这么说来的话,这两人之间的嫌隙应该是最大的,从他们俩这里下手,也的确是个最好的选择。”冒辟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先生打算把这封信写给谁呢?”董方见他已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有句老话说的好,所谓相由心生,既然早就已经看出有人已经生了反心,那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给他们添上一把火,让他们顺理成章的把这事揭开。”
几个人不知不觉的已经说了一天,冒辟疆过来的时候,天色才刚蒙蒙亮,现在却已经是日头西斜了。董方热情的邀请他们留下来共进晚餐,冒辟疆因为来之前已经跟董小宛打过招呼了,此刻也就不再推辞了,大大方方的坐下来一起吃了这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