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无声的流泪到最后把脸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丁雪玲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哭过了,这一下子仿佛是把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不能为外人道的委屈和害怕一次性发泄出来了。
她哭的专心致志,丝毫不理会周围发生了什么,但是瑞王没打算告诉丁雪玲的话,莫风要让她知道:“是谁煽动你躲进暗鬼楼报仇雪恨的,又是谁一直在偷偷训练你,你以为这些东西你不说我就猜不到吗?”
丁雪玲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莫风本来也没打算要什么反应,他所要做的就是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讲述出来,仅此而已。
“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这么了解你们家的事情?他的确是想要对付瑞王但是想要对付瑞王的手段多的是,你既不懂武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诸如制毒控心之流,那为什么独独挑中了你呢?”
哭声似乎是小了一点,看样子她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什么独独会选中她,难道不是因为正巧赶到了一起吗?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吗?
“这其中所牵涉到的,也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最想知道的,所谓的事情的真相了。”
“你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跟淮王有关系?怎么可能呢,他那个时候根本就不在汉中!”丁雪玲语气有些失控,明明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追寻的真相,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有点害怕知道了。
种害怕毫无缘由,可是却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你还记不记得那几年你们家一直想办法从各处找来珍贵的草药和配方,试图改善瑞王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
当然记得,那时候她对每一种草药每一个配方都寄予了无比深切的希望,可惜天不遂人愿,就算是用了那么多珍惜的药草,也还是没能让他的身体变好,直到莫风的出现。
“遇到我之后瑞王的身体状况不再继续恶化,不论是你还是你的父母都仿佛看到了希望。你爹曾经私下里跟我谈过此事,那时候我也坦白地告诉他,王爷这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就算是我,也只能控制而不能根治。”
“或许我也有错吧,我不该说那样的话让你爹失去了对瑞王的信心和希望,才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你不要再继续说了,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的,我爹他不是那样的人。”丁雪玲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淮王就是趁这个时候说服了你父亲站到了他那一边,你父亲在寻找草药的时候开始刻意把一些药性相冲的药少量配在一起,然后再通过你们交给瑞王。”
丁雪玲摇头,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她才不会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话!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爹娘会双双自尽,因为他们对瑞王心怀愧疚,更重要的是他们想用这样的办法来的抵消自己的过错,然后让瑞王念及旧情放过你和丁家其他的人。”
“所以要留下你一个人承受这些的从来就不是瑞王而是你的父母。”莫风说得无比肯定,不留一点让人争辩的余地。
“你准备拿我怎么办呢?是要直接杀了我还是再接着审一审其他的东西呢?”丁雪玲不知道是默认了他所说的那些话而是压根儿就一个字都不相信,反正她哭过之后整个人倒是镇定了不少,能够正常的沟通了。
“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害死了瑞王。或许我应该杀了你。可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这种情况时正是瑞王自己一手促成的,如果一个人是要自杀的话又怎么能因为他自杀成功了就怪罪其他人呢?”
“那我能不能先去一个地方,去完成他最后交代给我的事情。”丁雪玲说完就自顾自王处走,有人想要拦住她,莫风挥了挥手:“让她去吧,她还会回来的。”
丁雪玲找了一个小宫女来到了那个瑞王所说的地方,可惜她在那里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瑞王所说的那棵树。
在门口的地方倒是的确有一个小坑,或许这里确实曾经有过一颗树,但是现在因为无人照料,早就已经枯死,大概是不知道被谁挖去一把火烧干净了吧。
丁雪玲紧紧攥着手心里的那块玉佩,你想让我把你送回家吧,可是你的家已经不在了,我该把你送到哪里去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小的宫殿早已经不知道易主了多少次,母子三人生活在这里的痕迹早已经被抹得干干净净,瑞王心心念念想要找回来的东西从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存在了。
“没关系,你的家也早就不在这里了。你也一定不想留在这个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吧,我带你回家了。”空旷的院子中回荡着一串低低的自言自语。
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要娶丁雪玲,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能带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会是自己,他给不了任何人承诺,也不想连累她耽误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只是他忘了,时光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可以肆无忌惮地喜欢那个人,有随心所欲做事的机会,因此那段时光才总是最容易被人永远的怀念。
莫风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权利去处理瑞王的事情,暗鬼楼的事情就够他头大了,他没有阻止丁雪玲带着玉佩和骨灰回汉中,其他任何人也没有阻止。
瑞王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儿,想跟大家玩捉迷藏的游戏,你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他了游戏已经结束了,可是其实他早就跑到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他尽可能的把自己所能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他把汉中和瑞王府的其他势力留给了衡王,把自己的心血暗鬼楼留给了莫风,让象征着自己的玉佩陪着丁雪玲回家。
他似乎连自己死后的事情都已经想的明明白白,他用自己的死重新洗了一次牌,让一切再次成为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