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的话我倒是要先问问你，你大哥酒量如何？”为了避免说话的时候被有心之人听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在谈起真正的郑成功的时候总是用曾德的大哥来代替。

反正除了曾德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大哥，有几个大哥，这事无从考证也没人会闲的去考证，这样他们说起来的时候就算被别人听见也只当他们是在闲谈。

郑成功发觉用“你大哥”这句话跟人说话的时候莫名有一种喜感，因此他时不时就要用这个来打趣曾德一番。

“大哥的酒量自是不必说的，跟这些人喝还是没问题的。”曾德无聊地转着空杯子。

“我担心他们还有后招，他们应该不会就打算把我灌醉了之后套话吧？那也太简单了。”别说是他很难被灌醉，就算是真的醉了，他也不会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这点自信朱由检还是有的。

“你说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施琅？还是曹猛自己？”曾德摸着下巴。

“应该不会是施琅，他虽然平时看你不顺眼吧，但是要让他仔细思考这其中的弯弯绕，他是没有那个耐心的，所以应该不是他想出来的。”就算他知情参与了也肯定不是主谋。

“曹猛倒是有那个心，但是他真的有那个胆量吗？如果他们怀疑你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不论真假都会挨揍吧！就算其他人肯暂时相信他，如果他无法证明自己是对的，到时候他想过他会是什么后果吗？”曾德虽然也觉得施琅头脑简单不会想那么多，但是曹猛这个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他的确是没有，所以就算怀疑我的身份他也一定是不敢告诉其他人的。”郑成功微笑，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那么就好对付多了。

曾德斜睨了他一眼：“你看上去倒是很有信心么，难道是已经猜出他会用什么样的办法试探你了？”

“我为什么要担心？就算怀疑他怀疑的首要目标也肯定是你，你都不担心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算他怀疑我，我这个人确确实实就是如假包换的曾德本人，他难道还能把真的说成假的？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有什么好怕的。”曾德一脸的无所谓。

抛开帮助眼前这个人隐藏真实身份不说，曾德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郑大哥，对不起郑家军的事情。就算是这件事情，他也是为了完成郑大哥的遗愿，他问心无愧。

“说起来其实我也一直想问问你，既然郑大哥救了你，还把郑家军托付给你，你大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出来，为什么一定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假扮他呢？”曾德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想听我说实话？”郑成功放下杯子双手交叉。

“当然，谁要听你编故事，你还能比茶楼里说书的先生编的更有意思不成？”

“那么我先来问问你，倘若我当时活着从那个倒塌的屋子里走出来，并且告诉你们你们的大哥为了救我已经死了，他在临死前要我做你们的新老大好好看着你们，你相信吗？”

“这个么……一半一半吧，或许我会相信的，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任谁看了都会心中存疑吧。”曾德迟疑着回答。

“你看，就像你这种对于当老大毫无野心只想一心回家种田的人来说这事儿都有问题，更别提外面那群一个个自认为文武双全英勇不凡的家伙了，谁会相信我说的话呢？”

“他们只会认为是我害死了你大哥，并且打算篡位，搞不好是一开始就图谋不轨，群情激奋之下直接把我就地正法了。”郑成功一口气预测了自己实话实说的结局。

“也没那么夸张吧？毕竟可能是老大的遗愿，怎么着也得谨慎一下吧！”

“死无对证，你说怎么谨慎？就算他们亲耳听到郑成功说要任命我做新老大他们都未必同意，更何况我当时口说无凭。我出来是死，不出来也是死。”

“所以你就假装郑大哥还活着？”曾德对于他的胆量不可谓不服气，就算那个时候他们两人身形看上去已经很相像，普通人不仔细看的话无法辨识出来，但是也不是谁都能有勇气冒充另一个人的。

“其实我当时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再说我根本就没打算接手郑家军，我本来决定出来之后就找个机会走人的。”郑成功语气里似乎有些遗憾，因为自己最终也没能走成。

“其实郑家军应当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代替了郑大哥的位置，郑家军群龙无首就会变得不堪一击。”曾德设想了一下假如没有眼前这人的出现，没有这样一个人及时稳住了军心，大概他们现在已经陷入了争权夺位的内讧之中。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就算当时没有我出现，也还是会有其他人接替你大哥的位置，郑家军也会按部就班地步入正轨。”郑成功觉得他言过其实，郑家军里能人这么多绝对不少他一个。

曾德摇头：“能人虽多，最终上位的却只能在那么几个人之中出现。施琅他们自认为资历老就谁都不放在眼里，如果让他们接手郑家军，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四分五裂各自分道扬镳。”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岂不是成了你们的救世主？没有我的话，你们现在都已经各回各家了。”郑成功笑道。

“恩，那样我就可以回家去种地了。”曾德也乐了：“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你可就拖累我了。”

“你先回去吧，说不定待会儿曹猛就要过去找你了，晚上他们喝酒的时候会来叫我，在那之前你过来给我化个妆，到时候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看他们有什么招了。”

曾德放下一直被他蹂躏的茶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那就有什么事儿到时候再看。你只要千万记得要尽量避开有水的地方就成。”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