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考虑过温姑娘吗？”瑞王悠悠地问了一句。

“现在考虑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就算跟我说再多也不会动摇我的决心。”

实在是两军对垒已成事实，兵临城下不得不发了。

其实不是我不想考虑她，我也曾经犹豫过，只是如果我给不了她最想要的，就给她能等到心愿实现的时间和安稳吧。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在城门下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一时之间还无法从庄严肃穆的典礼转换到激烈刺激的战场中来。

他们说的没错，这其中隐藏着的携带炸药的人不在少数，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通过层层检查的，这时候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起，刺激着众人的耳膜，也拉扯着每一个人的心跳。

这其中有不少人经历过当初祭祀时襄王的那次政变，但是说实话，那时候的排场远远没有这一次的大。

上一次是因为所有的矛盾冲突都集中在太庙附近，他们这些离得很远的文武百官并没有受到什么牵连，并且皇帝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收拾叛军费时候也利落得很。

这一次则不同，鲜血淋漓的画面展现在每一个人的眼前，站在这里的大多是一生都没有上过战场的文官，他们对于战争的描述最多只限于那些贫乏的文字和苍白的描写之中。

或许平时与同僚们侃侃而谈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对战争抒发无数自己的感慨，或者慷慨激昂或者娓娓道来。

可是当灾难真的降临的时候，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是缩在角落里，头都不敢抬。

“咳咳……新的天下会来临的，咳咳咳……一定会的。”瑞王难得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喃喃自语。

“你没事吧，还撑得住吗？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亲自过来，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呢？”莫风叹气。

“这么多年了，我总要亲眼来看一看的，这一次不来，或许下一次就没有机会了，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你也知道”。瑞王的眼神慢慢扫过奉天殿，扫过紫禁城大大小小的宫殿。

“你瞎说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按照我的方子好好吃药，长的我不敢说，再活个五年八年总是没有问题的。”莫风恶狠狠地打断他。

“是，你的医术我一直是相信的。”瑞王点头。

只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该来的总是会来，他的目光瞥向离他不远的一个黑影。那黑影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加入战斗，而是始终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沉默地等候着。

莫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但是显然他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索性就转移了话题：“你说现在我们走还来得及吗？”

瑞王看了一眼下边围得水泄不通的禁卫军：“大概是来不及了吧，今天就在这里做一个了断吧。”

他突然向着那黑影招了招手，虽然不太明显，但是莫风还是看到那黑影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踱了过来。

“如果我今天真的死在这里的话，我希望你能把这个埋在永和宫的景平苑门前。”他掏出一枚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那个遮着脸的黑衣人。

暗鬼楼里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打扮，莫风根本不知道瑞王是如何区分出他们的，他更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特殊到瑞王愿意把这样的事托福给他。

不过更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个黑衣人竟然迟迟没有伸手去接，她站在离瑞王几步远的地方与他对视着。

尽管一张面具遮住了他的脸，莫风还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悲伤和痛苦，那种痛苦似乎就快要把他压垮了，他本能的想要逃避，却最终还是选择了走过来。

莫风突然就有点好奇，他想把那张面具揭下来看看下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脱离了这张面具，暗鬼楼的杀手们还会不会有其他的身份？

瑞王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莫风缩回自己的手，哂笑了一声：“开玩笑，开玩笑的，我可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自己知道就好。”瑞王虽然话是对莫风说的，人却没有再往这边看一眼。他走了几步，把手里的玉佩塞到那黑影手里：“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哎！你刚刚才说过相信我的医术，这么快就要准备后事了吗？”莫风语气不满，他觉得自己神医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稍安勿躁，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医术，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莫风皱了皱眉头还想说什么，那玉佩这家伙向来是贴身携带的，从来不肯假手他人，为什么这一次毫不犹豫的就交了出去？还是交给一个暗鬼楼再普通不过的杀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吧。”这话是对着那道黑影说的。

这回莫疯仔细的观察着那个黑衣人，瑞朗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似乎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退了回去。

虽然莫风不了解暗鬼楼的运作，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暗鬼楼对于那些杀手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归属地，对于给予了他们这片归属地的瑞王，他们是很尊敬爱戴的，因此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

不过这个人看起来显然不是因为这样，他甚至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接近瑞王。

“是不愿意吗？还是因为心里有鬼不敢呢？”莫风眯着眼睛打量那道身影。

“你找几个人去看看温姑娘怎么样。”淮王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他的表情看上去很难受。腹部的伤口隔着厚厚的华服都渗出了血迹。

亦辰看上去很无奈：“好，我知道了，我会找靠得住的人过去的，您放心吧。”

也许一个人的感情总是有限的，就只有那么多。

有的人多一些有的人少一些，但每个人感情的总数大抵都是被规定好的，难得遇见了一个感觉对的人，不管她接不接受，已经拿出去的就再也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