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青抿了抿嘴唇,心里涌起一种他自己都陌生的情绪,他忍住即将问出口的话,改成了一个微笑:“我跟你是一样的,我也很高兴能跟你这样聊聊心里话。”
温邵雪心里很感动:“就因为周大人曾经一碗水的情分你就能如此信任他们,你真是个赤诚的人。”
“赤诚?哈哈哈……有意思。”
“怎么了?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温邵雪看他突然就笑了起来,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没什么不对,只是很少有人这么说我,一时觉得很新奇罢了。”朱常青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温邵雪好奇:“那其他人都是如何评价你的?”
朱常青脑中浮现起温邵雪对那些“乱臣贼子”的评语,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听的,不提也罢。”
他并不是随便说说,他确实有在京城自立为王的打算,他已经知道了皇帝在路上兵分两路的消息,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彻底离开京城了。
本来两路人马兵分两路各追一头是最合适的,但是惠王是个胆小怕事的,,肯定要和自己的人一路走。
除了他,瑞王还派去了一个小鬼,衡王那个家伙除了胡闹也没什么本事了,不过他身边那个将军还是有点本事的,在路上除掉他们的可能性也不大。
瑞王在京城的动作也很频繁,留在京城中的除了一些年纪大了不肯走的老顽固还有一些消息知道的太晚跑得太慢的,留下的就是早就跟藩王达成了共识的各方势力。
这其中听命于瑞王的几乎等于其他人的总和,在留下的人中他自己就占了一半,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在朝中和百姓之间散播自己谋朝篡位的言论。
与之相对的自然就是把他自己说成是最忠心不过的臣子,看起来他随时都打算迎回陛下,诛杀叛臣。
在京城之中,双方已经发生过不大不小的几次交锋,惠王和衡王的人都撤走之后瑞王留下的人不多,他在之前和三大营对上的时候有一部分损失,几次对下来双方的胜算五五分。
他一直在防备着朱常浩手底下的暗鬼楼会做出什么小动作,那可以说得上是瑞王手中让他最忌惮的一张王牌了。
但是令他惊讶的是瑞王竟然真的几乎把暗鬼楼最厉害的杀手都调去给衡王做暗卫了,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这小子病了这么多年天天吃药,是不是终于把脑袋给吃坏了。
不管怎么说这对他来说当然是好事,对付瑞王他早就提前准备了一份礼物,就是不知道这个礼物究竟能给瑞王多大的惊喜了。
几次交锋下来想必双方都能看得出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益处,既然他们非要说自己是反贼来以此衬托自己,那不如索性就遂了这些人的愿。
他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胭脂铺的掌柜所说的话犹豫迟疑,甚至有那么一秒他竟然想要放弃这个想法。
回过神来的朱常青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是中邪了吗?连奕辰都觉得他这几天不正常,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那小子就觉得他不正常呢?他不就是想让他换一身袄裙出来跟自己走一圈吗?这要求也说不上有多过分吧,怎么就不正常了?
他越想也不明白,连自己已经无意识地盯着门口发了很长时间呆都没注意到,最后还是温邵雪担心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才反应过来。
“啊……怎么了?”
温邵雪奇怪地看着他:“没怎么,就是……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总感觉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完了,有一个觉得他不正常的,朱常青叹气,他可能真的有问题了,在有问题之前他是应该赶紧当几天皇帝过过瘾还是出去游山玩水放松一下呢?
温邵雪看着他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还是小声建议:“不如找个大夫看一看吧?”
朱常青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家里的生意这几天出了点问题,所以压力比较大,你也知道,现在日子不太平,生意不好做。”
温邵雪表示理解地点头,文小桐在旁边扫地,偏着头看了过来:“不知道张先生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我看您好像很清闲,还能有时间天天往我们这小店里跑。”
小桐的妹妹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起来,他自己身上的伤也还清晰可见呢,但是这小子偏偏倔得很,说什么也不肯老老实实养病,一有空就跑到店里来帮忙。
怕温邵雪误会还赶紧解释这不算是正式上工,就是还她之前替自己垫付的诊金和抓药的钱。温邵雪说过他几次。但他该来还是要来。说什么也没用。
最后还是柳儿跟她说小桐不是个没分寸的,他能自己把握好时间,不会影响到他照顾妹妹和养伤的。再加上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不算好,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温邵雪也就由着他去了。
文小桐不爱说话,大多时候都是一声不吭地做自己的事,因此温邵雪对于他突然开口跟朱常青说话而且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友好这件事十分诧异。
朱常青三天两头地往他们这个没什么生意的小胭脂铺跑,早就跟这里的人都混熟了,不告诉对方自己的姓名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就随口说了一个名字,张青。
温邵雪当然没有怀疑过什么,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了。文小桐不同,他小小年纪看到得人情冷暖别说是同龄人,就算是比他年长许多的人都要自愧不如。
这个张青从衣着打扮来看绝对不是普通人,他身上也没有那种商人的市侩气息,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商人。
不仅如此,从之前的几次交谈来看,这个人对银子根本没什么概念,身上的配饰也能说给就给,这样看来勉强可以把他归为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但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哪有独来独往的?哪一个不是前呼后拥狐朋狗友的,这个张青也没有。
他隔三差五就跑来胭脂铺给他那个传说中的妹妹挑胭脂,是个人就猜得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