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性子，生性好强不服输，为了内力的提升走上什么邪门歪道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说起来旁人可能会感到奇怪，王承恩虽然是个阉人，但是他的武功却不是自学成才，他有师门有师傅，还有师兄弟，只不过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他进宫之前了。

说起来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他这个师弟，以前练武比试的时候总是他的手下败将，偏生又是个好胜心特别重的人，就算你要故意放水让他他也不肯，还会跟你大吵大闹。

为了能够追上他在，下面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下了多少苦功。可惜这样的人，似乎往往也最容易走上歪路，因为好胜心已经压过了对是非的辨别和好恶。

他那句话不是危言耸听，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是认真的想给这个曾经的师弟一个忠告。能够让人快速提升内力的方法伴随的代价往往也是极大的，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东西，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以他现在这种情况看来，不论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必然都好不了。

而且他也很在意在元宵节那天林冲碰到的那批刺客，虽说对方当时的目标不是他，但是那图纸背后究竟是什么目前还无人得知。

林冲虽然醉醺醺的还是拒绝了乔纳斯要把他送回去的好意，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走。

虽然说他也不是第一次半夜从这走了，但却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半夜从这里经过，清楚的知道这四周都是坟堆心里难免感到恐慌，还会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林冲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继续胡思乱想，他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干脆接受了乔纳森的好意，让他送自己回去，这也真不能完全怪他胆子小，换了谁大半夜自己在坟堆里面走，心里也会毛毛的。

这种情绪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直勾勾地盯着他时达到了顶峰。看到人影似乎眼前一亮，直直的朝自己走过来，林冲心里暗暗叫苦：不会这么倒霉吧，就走一次夜路就碰上了鬼？

他刚牙齿打颤的问出一句“你是何人”就感到有东西拽着他要走，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飞出来了。

王承恩在这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皇帝盼来了，结果皇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自己那表情活脱脱就像是见鬼了一样。“陛下，陛下您冷静一下，您看清楚是老奴呀。”

林冲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尖细语调，才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去，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吓唬人！”

王承恩知道自己惊扰了圣上赶紧解释：“陛下恕罪，陛下这次出来连木头和沐熙都没有带，此地荒僻，老奴是担心陛下一个人会有危险，不放心所以才在此恭候。”

林冲点点头：“哦，王总管，你突然这么跟我说话我还有点不适应呢。”

王承恩语气一滞，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小子。当然这话想想也就罢了，无论如何眼前的人现在的的确确就是大明皇帝，万人之上的天子。

“那陛下，咱们这就回去？”

林冲早就觉得半夜呆在这个地方邪的很，赶紧点头：“走吧走吧，赶紧走。”

王承恩自从听完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师弟那一席话心里也是忐忑，当下吩咐两厂都要仔细着点打探消息。

襄阳府，新王上任难得如此草率，朱常澄本来是大家都没有任何争议的人选，虽然几位妾氏不满，但是现在老王爷没有留下一言半语就横死京城，于情于理嫡长子都该顺理成章子承父业。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朱常澄几乎是以绝对的强势要自己的弟弟朱常俐接任了襄王王位。

朱常俐虽说也是嫡子，但是天性敦厚温善，恐怕难以服众。可是朱常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谁的话也不肯听，一意孤行如此。

朱常澄也知道山海关的形式不乐观，就是这个乱的时候才要出手，趁着这场东风好好点一把火。

朱常澄以襄王的名义送信给离得比较近平日里关系还算交好的益王，信中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言明利害关系。

皇帝的削蕃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两年是因为农民起义和清人在关外闹的凶才一直没顾上这回事，现在李自成看来是已被收复了，张献忠已经连下了几个藩王之地，再无和谈可能。

若是真的让皇帝和清人达成了什么条约，他有了喘息的机会，遭殃的绝对就是他们这些已经成为皇帝眼中钉肉中刺得藩王们。

此刻继续按兵不动也只能等死，不如主动出击，到时候谁能当皇帝就各凭本事了。他对皇帝的位置没什么兴趣，只想保住襄王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罢了。

收到回信的那日，朱常澄一脸数日的阴郁之色难得有了改善，吃饭的时候都比平日里和善了不少。

晚上临睡前他到了弟弟的院子里陪他说话，朱常俐虽然不怎么聪明却也感觉得到兄长的情绪不太对劲：“大哥，你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可以跟我说一说吗？”

朱常澄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脑袋：“大哥的烦心事就是你什么时候能长大点然后让襄王府好好地维持下去。”

朱常俐有点委屈：“那大哥你自己为什么不做襄王，你肯定比我好得多，我不想做襄王。”

朱常澄皱眉敛起了笑意：“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王爷了，不要总是说这种任性的话。等你再长大点就会明白，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的人呢？”

朱常俐也不想破坏大哥难得的好心情，就不再说这些会让大哥不高兴的话。他从榻上跳起来：“大哥你好久没有陪我下棋了，难得今天有时间，陪我下一会儿棋吧。”

朱常澄点头，吩咐下人取了棋盘，两兄弟兴致都不错，连着杀了几个时辰。朱常俐终于赢了一局高兴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