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之后整整两天，德拉科一句话都没跟希尔说过。

“所以你就也不跟他说话？”斯内普对两个男孩之间的别扭嗤之以鼻，“幼稚。”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次我是不会主动低头的……”希尔嘟囔着趴在魔药教授的办公桌上抄写第四十九份《斯莱特林守则》——托体罚的福，他的字大有进步。

“相信我，你会的。”斯内普把批改过的羊皮纸堆到一边，拿起一张希尔的抄写看了看，还算满意地说道，“不错，这些《守则》可以发给之后的一年级新生，让他们引以为戒。”

“那我抄过的《守则》可以发五六届了。”希尔小声嘟囔。

斯内普对他一个抄《守则》长大的斯莱特林，十一岁了还能滚到泥地里去，跟同学打架就算了，竟然还不用魔杖用拳头……非常不满。

于是希尔被罚抄写五十遍《守则》，抄完之后要接受每周五小时的高强度身体素质特训和魔杖使用技巧特训，因为——

“打架没关系，但打输了就是你的错。”斯莱特林院长原话。

当希尔忐忑地问到他是否会因此被扣分时，院长先生告诉他：“学院内斗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要不是你姓‘斯内普’，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打了马尔福。”

希尔被罚的心服口服，仅剩的一点怨气也都发泄在咒骂德拉科身上。

而德拉科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被卢修斯撞见的第二天，他就在信里对父亲再三反省、各种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锻炼忍耐力、保证以后不管对方是跟格兰芬多厮混、在泥地打滚还是吃狐媚子的大粪……他都不会再跟希尔动手——

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原谅了那个不知死活的男孩。

这两天里，他努力地连视线都不沾到疑似希尔凡·斯内普的物体——这已经是他自己能做到的极限了。

再往上，就只能发动其他人一起孤立对方，不过有布雷斯·扎比尼这种人在，这一点很难实现……

“布雷斯，请你把某人手边的那本书递给我好吗？”希尔刚从外面回到休息室，路过他们壁炉前的沙发时，他随意地说道。

“小事一桩。”布雷斯费了点劲，把他说的那本书从德拉科的胳膊肘底下拽出来，递给了黑发男孩。

德拉科瞪了布雷斯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布雷斯，你可真是个好室友。”

“谢谢夸奖，”黑皮肤的俊俏男孩假装没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微笑着欠了欠身，“我还以为没有室友的你，很难发现我这个优点呢。”

小少爷正要反击，意想不到的人对他说话了——

“德拉科，我有话跟你说。”

是正在遭受（也在制造）冷暴力的希尔。

黑发男孩眼眸微垂，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捏着书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几条青筋微微凸起——

完全可以想象出，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把刚才那句话说出口。

然而铂金小少爷像是没听见一样，大声和布雷斯说起魁地奇球队的事：“我觉得爱尔兰队完全有实力——”

“布雷斯，我刚才在门口遇见诺特，他声称在到处找你。”希尔眼神微冷，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几分强硬。

“哦梅林！我把这事给忘了……”布雷斯匆匆跑了出去，走出休息室时，回头冲德拉科挤了一下眼睛。

希尔又看向潘西。

“哦哦，克拉布，高尔，我们走了走了——”短发女孩觉悟很高，不用他多说，就揪着克拉布和高尔的耳朵把人拎走。达芙妮也跟着离开。

这一小块地方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德拉科戒备地看着他：“干嘛，还想打一架？这会你又想把什么脏东西蹭到我身上？”

“怎么？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了？”希尔被他气笑了——要不是dad下令，他才不会主动过来废话。

“嗯哼。”德拉科翘起腿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像只懒洋洋的猫，“你到底要说什么？”

希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要说的就是……呃……对不起。”

小少爷灰色的眼睛诧异地瞪大，又很快恢复如常：“嗯哼。”

“喂！我在向你道歉哎——”希尔恼羞成怒地要拿书拍他。

“我没聋，谢谢，还有——”德拉科灵活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躲开，然后一个转身回寝室去了。

“你烦死了。”

此后，两人对彼此的称呼不再是冷战标配的“某人”，而是“大小姐”和“烦人精”……某种程度而言，这也是一个进步吧，大概。

随着秋天步入尾声，万圣节也一天一天走近。

“第一个在霍格沃茨度过的万圣节”让一年级们兴奋异常，一有空他们就兴致勃勃地凑到窗户边，远远地看禁林边上的猎场看守侍弄他那些巨大的南瓜。

“它们大到可以拿去做辛德瑞拉的马车！”来自麻瓜家庭的格兰芬多一年级，迪安·托马斯扒着窗户惊叹道。

“‘辛德瑞拉’是谁？”罗恩费解地悄悄问哈利。

哈利这才知道，巫师家长们不会给自家小孩讲格林童话作为睡前故事——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都没听过。

“呃，那是一个继母和继姐欺负的麻瓜女孩，她爸爸死了，只好每天穿非常破旧的衣服，不停地扫地洗碗伺候人，晚上还要睡在炉灰里……”

绿眼睛男孩只好给朋友讲起灰姑娘的故事，越讲越他觉得不对劲——

这故事怎么听着好像在说他自己？

哈利·灰姑娘·波特没纠结多久，就被路过的几个斯莱特林引走了注意力，给罗恩的故事也没讲完……不过罗恩早就没在听就是了。

“几个大南瓜就让这群格兰芬多激动成这样？”德拉科·马尔福不屑地看了一眼窗外，傲慢地说。

“不关你的事，马尔福。”哈利深吸一口气。

他从过往的交手中吸取了不少经验，最后发现问题的关键是不能被轻易激怒——至少不能先动手。

德拉科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有人截住了他——

“哇！真的好大——掏空了就是一间小屋哎！”系着绿领带的黑发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一群格兰芬多中间，这会正扒在窗户边上啧啧赞叹。

马尔福小少爷不高兴地把他揪出来：“你凑什么热闹？这种南瓜去年马尔福庄园至少放了十个——别跟我说你没看见！”

希尔耸了耸肩：“我的确没看见——我被你拖去迎宾了，累得像条狗……还记得吗？”

布雷斯扑哧笑出声，潘西翻了个大白眼：“行行好，先生们——这还有格兰芬多呢！”

德拉科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领着其他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希尔想了想决定补救一下，他板着脸用魔杖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格兰芬多，严肃地说道：“你们，南瓜，low爆了，嗯。”

然后被气急败坏的小少爷冲回来拖走。

斯莱特林的万圣节一向精彩，除了在礼堂举行的晚宴之外，公共休息室还会举行不同主题的派对。

这也正是德拉科面对格兰芬多时优越感的来源。

随着节日越来越近，不断有高年级学生找到希尔，拐弯抹角地鼓动他去邀请他们的院长参加今年的派对——

“艾芙拉为此精心准备了许多有趣的节目呢！教授一定会感兴趣……”

本来有点被说动的男孩，突然听见妄想当他后妈的人的名字，脸顿时冷了下来：“抱歉，我dad不过万圣节。”

说完他掉头就走，完全不给对方纠缠的机会，一边心里盘算着回头跟德拉科借用一下伊戈尔先生——

他要写封信给纳西莎阿姨，拜托她以马尔福夫人的身份，关心（干涉）一下斯坦普小姐的终身大事。

最好能明天就把她送去结婚，省得她老盯着dad不放。

他的确也这么干了。

不过写信和寄信直接由德拉科代劳，因为伊戈尔先生……和他有点不对付。

霍格沃茨的万圣节晚宴非常精彩，除了巨大的南瓜、装饰用的活蝙蝠（“它们不吸血。”魔药教授提到这一点时轻蔑地哼了一声，好像非常不满意。）、堆成小山的美味食物之外，还有“活生生”的鬼魂飘荡在他们周围！

希尔兴奋地告诉德拉科，他觉得霍格沃茨的万圣节晚会也许不比马尔福家的差，小少爷竟然勉强没有反驳。

如果没有出什么岔子的话，这一晚在希尔心里的地位也许会超过马尔福家的万圣晚宴——

如果没有出什么岔子的话。

“巨—巨怪！”

奇洛跌跌撞撞跑进礼堂时，希尔还以为这位畏畏缩缩的教授终于学会了骂人——

这是斯内普骂人时用滥了的词。

“巨怪在—在—在——”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脸色白得像纸，说着说着就要晕过去。

他没料到的是，斯内普像一阵黑色的旋风一般冲了过去，快准狠地掐了一把奇洛的人中——

自从奇洛闯进礼堂的时候魔药教授就竖起了警惕，他脑子里有这一段。

就算不记得细节，这也是一出相当明显的调虎离山，何况斯内普早就知道奇洛的秘密。

只是他没想到奇洛竟然这么无耻，巨怪出现的地点都没说就打算装晕……

那就怪不得他下手重了。魔药教授冷酷地想。

“嗷！”

奇洛苍白的脸上很快出现了一道青紫的指甲印，痛得他五官都有点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