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界一直流传着关于古老的圣诞节魔法的传说：

巫师们事先包装好的礼物，会在圣诞节那天的早上自动去往被赠送者的床头，而且它们会谦让地依据体积决定自己在礼物堆中的位置，最终所有的礼物一起堆成一个小小的金字塔……

反正卢修斯叔叔是这么告诉他的。

希尔昨晚睡觉前没有拉上窗帘，今天一大早就被亮光照醒，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远处工厂高大的烟囱也带上了白绒绒的帽子，天空是干净漂亮的浅蓝色——

昨晚下了雪，这会已经放晴，是个好天气。

希尔趿拉着毛绒拖鞋去查看他的礼物堆。

他先把最上面的一个黑色银丝带的小方盒放到一边——那是dad的礼物，他准备最后打开。

最底下的礼物体积最大，淡粉色的盒子配着深紫色的缎带，蝴蝶结的形状一看就是马尔福太太的手法。

希尔非常庆幸自己最先打开了它。

盒子里的第一层是一大块纳西莎亲手做的草莓千层蛋糕，它差点就被另一个看起来是书的包裹压坏了。

盒子第二层是一条又厚又长的纯白小羊绒围巾，希尔把它抖开的时候一张精致的卡片掉在地板上。

卡片大意是纳西莎知道了德拉科蹭围巾的事，临时给希尔的圣诞礼物加了一点内容，“作为照顾小龙的感谢”——

不过看这条围巾夸张的长度，希尔怀疑纳西莎是想直接替儿子承包他的空余“围巾位”。

卢修斯送了他一本厚厚的硬皮书——《时间的祝福与诅咒》，内容主要是讲时间魔法。

希尔随手翻了翻，准备有时间再精读，就把书放到一边。

没想到书好像知道自己受了冷落似的，它“啪”的一声打开，古老薄脆的纸张哗啦啦地翻动——希尔看得一阵心惊肉跳，生怕这个脾气大的书老爷把自己的书页折腾碎了。

翻到第三百七十三页后，书页终于安静了下来，希尔也终于看到卢修斯真正想让他看见的东西——

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女孩，她脚踩大头皮鞋，身穿着蓝色蓬蓬裙和白色罩裙，头上的金色卷发扎成双马尾……

只是她一直撅着嘴巴，时不时狠狠地瞪希尔一眼。

希尔觉得小女孩灰色的眼睛有点熟悉，翻过照片，背面赫然写着“摄于吾儿德拉科六岁生辰”——照片有点年头了，但是墨迹还很新鲜。

黑发男孩默默地把照片收好。

——这可是能让德拉科·马尔福瞬间化身发疯的番茄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保存……

感谢纳西莎阿姨的恶趣味，感谢卢修斯叔叔的“大义灭子”。

麦格教授送的也是书，不过讲的主要是阿尼玛格斯的相关知识——可以说是非常实用了。

邓布利多则是满满一盒甜蜜的零食——那个贴满亮片的蓝盒子里，糖果多到斯内普看了会发疯。

想象了一下自家dad暴跳如雷的画面，希尔抖了抖，决定把这盒“违禁品”藏好。

德拉科像是跟他妈妈说好了一样，送了希尔一副手套：独角兽毛编织成，轻薄服帖，质地密实，不过不具备保暖功能——

“我注意到你一直徒手处理魔药材料，那样很危险——据我所知，不少药材都是通过接触皮肤发挥药效的……所以，在你锻炼出教父那样的抵抗力之前，戴着。”盒子里的卡片嚣张地写道。

希尔对着空气翻了翻眼睛，把手套丢在一边——他才不戴呢。

dad以前说过，多余的束缚会影响魔药制作者手指的灵活度和对材料的掌控力……

再说了，一直戴着手套的话，他怎么锻炼dad那样的抵抗力？

接下来是布雷斯——

这个轻佻的男孩送了他一大盒巧克力和一枝怒放的玫瑰花，附赠的卡片上直言不讳地表示请希尔试吃，好吃的话他就做给潘西，因为女孩的生日快要到了……

味道意外的还不错——这个纨绔少爷竟然会做巧克力，老实说，希尔还蛮惊讶的。

他不知道的是，之前德拉科称赞扎比尼夫人的厨艺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而布雷斯·扎比尼自小由母亲指导，手艺可谓一流。

潘西则送了他一对漂亮的黑曜石袖扣，因为“它们很配你动人的眼睛”，虽然希尔觉得他短时间内可能用不上。

克拉布和高尔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他们各自最喜欢的点心作为礼物，其中有一块蛋糕缺了一角，看起来十分可疑，就像被人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似的……

终于只剩下来自斯内普的小黑盒子还包装完好——

dad会送他什么呢？

希尔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然后拎出来一个直径两指宽的银质小圆环，圆环花纹古朴，穿在一根细长的银链子上……项链？

……

“merry christmas，dad.”

希尔下楼的时候，斯内普正在往他们的面包上涂咸花生酱，“谢谢你送我的圣诞礼物……不过你确定没有搞错尺寸吗？”

男孩竖起左手，那枚奇怪的圆环正松松地套在他并拢的中指和无名指上。

“merry christmas , kid.”

斯内普瞥了他一眼，把涂好的面包放到一边，用毛巾擦干净手之后拿起魔杖挥了挥——

把自家儿子变成了蛇。

黑发男人端详着地上的小蛇，有些凝重地皱起眉毛——

啧，果然胖了。

比起上次看到的模样，小蛇长胖了一圈，身子也长了一截。

希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伸着脑袋四处张望，突如其来的视角变化似乎让他感到茫然，圆溜溜的瞳孔可爱到犯规……

他无意识地用尾巴敲着地板，发出了沉沉的“咚”的一声——

希尔蛇：“嘶！！！”

——然后把自己吓了一跳。

回过神后，希尔转头看向自己的尾巴。

——那里紧紧的箍着一枚小银环，环身的花纹很是眼熟。

刚才那声闷响就是这玩意磕到地板弄出来的。

小蛇好奇地吐出信子想要触碰自己的尾巴，斯内普皱了皱眉毛，魔杖轻抖及时解除了咒语。

突然变回人形的希尔镇定地缩回舌头，向男人抗议道：“你怎么能招呼都不打就对我用这种咒语！”

“对不起，”斯内普没什么诚意地说，“现在，你对你的礼物还有什么疑问吗？”

“呃……没有了。”男孩乖乖在餐桌边坐下，那条穿着小圆环的银链子自动戴在他的脖子上。

其实希尔觉得这个东西有点像宠物项圈。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话他最好别说出口。

早餐期间，希尔和dad分享了纳西莎的草莓千层，顺便说了一嘴收到的其他礼物，结果斯内普二话不说丢下餐刀直奔男孩的房间，没收了邓布利多送的那一大盒蛀牙元凶。

希尔遭到二次打击，趁机撒泼耍赖闹着要dad戴上鹿角粘上胡子作为补偿。

斯内普：……他就知道。

昨天东西买回来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也没太抗拒就粘上了胡子，至于鹿角……

反正是在家里，戴就戴吧，出门前摘掉就是了。

“不许偷偷照相。”头上顶着棕色鹿角，下巴上一圈蓬松白胡子的黑发男人板着脸警告说，“不许告诉别人。”

“明白！”希尔努力绷着脸回答，斯内普一走他就笑倒在沙发上。

即使是圣诞节，斯内普也没有完全离开坩埚。

一上午过去，坩埚里的健齿魔药呈现出完美品质的浅绿色，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但是斯内普觉得还缺了点什么——某些嗜甜如命又不爱惜牙齿的巫师需要得到一些教训。

思索片刻，魔药大师临时碾了一些鬼风茄的汁液滴进坩埚，浅绿色的魔药渐渐变成有些危险的深紫红色——

药效没有变化，不过味道可能会变得有点糟糕……

好吧，应该是恶心透顶。

开学后，他会提醒庞弗雷夫人，这批健齿魔药将专供于校长室。

心情不错的斯内普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工作间，时间刚好接近饭点——

有了儿子之后，他的时间概念清晰了许多，熬制魔药熬到废寝忘食之类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

希尔正窝在沙发里看麦格教授送给他的书，看起来特别乖巧。斯内普没有打扰他，径自去厨房准备午餐。

黑发男人离开后，男孩才悄悄从书后探出脑袋——

dad看起来好像已经忘了他脸上的胡子……嗯，希望下午出门之前他都不要想起来。

斯内普果然没有想起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里他迅速的适应了它们，于是下午他们出发去圣芒戈时，魔药教授也没有摘掉他的胡子和角。

节日里的医院依然人满为患。

大厅里的人们不断地抱怨，因为一个被巨大的烤火鸡吞掉一半脑袋的人不断散发出诱人的烤肉香味。

远处的病人纷纷挤到他身边，试图趁他不注意悄悄撕下一小块鸡肉。

这种情境里，斯内普的鹿角和被魔药蒸汽熏成粉红色的胡子显得格外正常，希尔终于能够平静地看待他dad的特殊装扮，而不是一张嘴就傻笑——路上他好几次都差点引起怀疑。

五楼“达米夫人”的病房里多了一棵圣诞树，给苍白的病房里添了一点节日氛围。

希尔用新带来的百合花换下已经枯萎的那一束，然后在莉莉床头挂了一只塞着礼物和贺卡的红色大袜子。

斯内普觉得莉莉变得亲切了很多。

他上次来的时候还仅仅是另一个世界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但是现在，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让他和这里的莉莉有了真切的交集——

不过仅限于友情。

“我们很好，mom，圣诞节快乐。”希尔亲了亲莉莉的脸蛋，又絮叨了一些哈利的事，最后被斯内普牵着离开。

父子两安静地走在路上，斯内普突然开口。

“谢谢你的圣诞礼物，希尔。”他说。

男孩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

希尔送斯内普的圣诞礼物是一本相册兼日记——《希尔凡·斯内普的生平》。

不过这不只是男孩的日记，更多的是莉莉的手笔：里面收录了很多莉莉和希尔偷偷拍的照片和一些有意思的对话，最开始大多是莉莉的笔迹，偶尔希尔也会歪歪扭扭地写几个词组……渐渐地莉莉的字迹越来越少，男孩的字越来越流畅。

斯内普很高兴自己之前没有私自翻阅——他差点损失了一个惊喜。

“我很喜欢。”

听到这句话之后，男孩得到了莫大鼓励似的，猛地跳起来挂在男人的脖子上：“哇dad……你真是太好了！”

黑发男人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面无表情地低头：“所以你就这样报答我——试图折断我的脖子？下来！”

“no！作为报答，我决定提醒你：你忘记摘掉胡子啦！”发现dad伸手托住了他的背，男孩更加开心地挂在老爸身上。

“你真的以为，我在圣芒戈的橱窗玻璃外照不见自己的影子？”斯内普俯视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几分挑衅，“原来你今天一直傻笑……就是因为这个施了忽略咒的可笑胡子？”

希尔愣了愣：“还有角……”

“当然，还有角。”斯内普不耐烦地拖着胸口的树袋熊幻影移形回家。

“以后别这么傻乎乎的。”他嫌弃地看了男孩一眼，摘掉了假胡子和发卡，进屋去了。

希尔郁闷的不行。

合着他自娱自乐了一下午，他dad完全没有任何损失……他觉得连火鸡和布丁，都不能抚慰他今天受到的伤害。

结果晚餐一不小心吃多，又被斯内普逮住灌了爆难喝的消化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