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贝克街221b离开前，希尔留给哈利一个四分之一手掌大小的抽绳布袋。

“这是我自己做的护身符，它能给人带去好运——送给你，哈利，谢谢你今天的款待。”

“其实你应该谢谢哈德森太太，饼干和茶都是她……好吧，谢谢你，希尔。”希尔清亮的黑眼睛莫名地动人，哈利不好意思拒绝。

瘦小的男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是我收到过最像样的圣诞礼物了。”

约翰听得心酸极了，下定决心要让哈利度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

而他的室友夏洛克就实际得多，他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怎么从哈利那里把这个“信物”“借”到手——

要不然，用一份更棒的圣诞礼物作为交换？

但是这样的话，他之前给男孩准备的猎鹿帽恐怕不够有交换价值……啧，真烦人。

……

希尔带着德拉科显形到庄园大门附近。他们一落地，德拉科就快步从希尔身边走开，他脸色难看极了，就差没直接说“我不高兴赶紧道歉”了。

希尔发现他情绪不对，试探性地问道：“德拉科，我以为我圆了你‘与哈利波特亲密接触’的梦……但是你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得了吧，我才没有那么低俗的‘梦想’。”德拉科冷淡地答道，速度丝毫没有减慢的趋势，“我之前只是好奇，仅此而已。”

——是谁之前因为“朋友偷偷去见哈利·波特不带他”气的要命来着？是谁猜到要去见偶像特地起了个大早，还穿了全套一向看不上的麻瓜服装？

希尔一边腹诽，一边追问道：“怎么，哈利让你失望了？”

德拉科抿着嘴巴不说话，大步向主楼走去。

“我承认他的确没有传闻中那么传奇——他现在只是个普通小孩，对于自己受到的不公对待也没有力量反抗……”希尔觉得找对了方向，连忙小跑跟上去解释。

“但是德拉科，相信我，等他进入霍格沃茨，绝对会成为一个值得你另眼相看的巫师——”

“够了希尔凡！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大步走在前面的男孩突然停下脚步，导致希尔差点撞歪鼻子。

“我的确很失望——”德拉科忍无可忍地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但是令我失望的既不是哈利·波特，也不是那些烦人的麻瓜……而是你！”

“我？我又怎么惹你啦？”希尔目瞪口呆，觉得自己这两个月锅背得有点多。

铂金男孩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我傻到看不出来吗？你分明是特意去见哈利波特顺带捎上我，而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圆我的梦想’——”

“那只是个夸张的说法——你为什么计较这个？”希尔更加糊涂，“我带你一起只是因为上次答应过你……”

“如果不是有正事非去不可，我干嘛冒着被dad骂的风险专门带你去看哈利——他又不是麻瓜动物园里的猴子！”

“‘我为什么计较这个’？好，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德拉科更加怒不可遏，“我没猜错的话，你所谓‘非去不可的正事’大概就是指给他送圣诞礼物？”

“——你亲手做了个护身符送给他，却只带我去看了眼猴子就想打发我！？从来没有人敢在给我的圣诞礼物上这么敷衍了事……你说我该不该计较！？”

马尔福小少爷的大喊大叫声惊扰了正在大门附近散步的白孔雀——远处优雅的鸟儿谴责地瞪了他们一眼。

希尔终于弄明白小少爷在委屈什么，他有点好笑地看着德拉科：“说完了？”

说完了！”德拉科气得眼圈发红——希尔觉得他简直快哭了。

“说完了就闭上嘴巴认真听。”

这时候的希尔气势有点像斯内普——

“马尔福先生，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准备了一个多月的圣诞礼物就是‘带你认识一下哈利·波特’？”

“……什么意思？”德拉科的表情活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后意外发现自己觉醒了特异功能，“不是……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你上次不是说平安夜向我透露信息吗？”

“哦你还记得——那能不能麻烦你解释一下，‘透露信息’是什么意思？我说提前把东西给你了吗？”希尔嫌弃地丢给他一个白眼。

德拉科的表情变得很精彩——他既为自己脑补过头而尴尬，又因为希尔的解释欢欣雀跃，同时还要极力掩饰这一切……看起来辛苦极了。

希尔懒得理他，干脆拽着他脖子上围巾的一头把人往餐厅方向拖去——

“斯内普！你再这么干我回去就把你所有的围巾都丢进壁炉里——”德拉科一个不留神，被勒得嗷嗷叫。

“我跟卢修斯叔叔说好午餐之前回来——我们快要迟到了。”希尔连头都懒得回，“——而且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就再也别指望蹭我的围巾戴，忘恩负义的红鼻子先生。”

卢修斯看见他们的狼狈模样后眉毛挑的老高，不过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建议纳西莎灌他们两大杯感冒魔药，以至于他们后来吃的食物全都带着苦味。

午餐结束后，魔药教授教授准时来到马尔福庄园接希尔回家。

德拉科被纳西莎软硬兼施地拖走试穿明晚的礼服，因此错失了挽留斯内普父子的机会。

“西弗勒斯，你还是这么不爱交际——你不能永远都不参加宴会。”送他们离开时，卢修斯无奈地感慨，“也许你该为孩子考虑考虑——再过几年希尔就成年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斯内普脸色一黑，近乎粗鲁地把好奇的男孩推进壁炉，然后转身毫不客气地揪住卢修斯的领子——

“我儿子的‘启蒙教育’不劳你费心，卢修斯，如果让我知道你做了多余的事情——即便你是好意——”

卢修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后，他看着斯内普露出了一个成年人之间的暧昧笑容：“西弗勒斯，你该不会打算自己做希尔的‘引导者’吧？”

“我没记错的话，你自己都——”

“阿瓦达——”魔药教授的魔杖尖开始冒绿光。

“好了好了我道歉……西弗，别冲动……”

……

斯内普走出蜘蛛尾巷壁炉的时候脸色奇差无比，为此希尔决定不计较dad突然推他、害他呛了一大口烟灰的事。

“dad，卢修斯叔叔跟你说了什么？”男孩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希望老爸突然心软，好给他透露一点刚才没听全的话——

直觉告诉希尔，卢修斯刚才绝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然而斯内普这次是打定主意一个字也不说：“就是他平时总说的那些废话。”

他目不斜视地上楼，坚决不受自家儿子的恶意卖萌干扰。

“对了，立刻去换衣服，等下我们去一趟超市。”黑袍男人走到二楼才想起来通知希尔下午的行程，说完就匆匆闪进了房间。

希尔觉得他dad恰到好处地诠释了“落荒而逃”四个字。

……

斯内普父子穿着厚实的灰色大衣，大衣里面是相似的黑色高领毛衣，就连脚上的牛皮靴子都是同款——这都是主动包办了男士们服装的马尔福太太的功劳。

一大一小两位绅士中，大的严肃英俊，小的帅气可爱，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注意——

希尔在超市选中一棵四英尺半高的圣诞树之后，先后起码有五位女士自告奋勇地希望帮他把树扛到门口——不过斯内普礼貌地拒绝了她们，而后自己单手提起了那棵小松树。

除了节日必要的熏肉、火鸡和布丁之类的食物和他们假期在家所需的日用品以外，他们还买了许多圣诞节的装饰品——虽然家里还留着许多去年用过的彩带、铃铛和彩球之类的小玩意，但希尔坚持认为他们应该再买一些。

“这些可笑的恶作剧道具完全可以用同样效果的魔法取代——”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斯内普最后还是多买了一对鹿角发卡、一副假胡子和一条长度和宽度都很可观的黑皮带——他尽量不去想希尔准备让谁穿上这些。

婉拒第三位提出载他们一程的热情女士后，希尔和斯内普尽量优雅地提着四五个购物袋和一棵圣诞树绕了一圈，最后走到无人的隐蔽角落直接幻影移形回家。

斯内普宅不像马尔福庄园室内有恒温咒，始终保持适宜的温度，但是壁炉的火焰已经足够温暖。

把食材全部处理妥当放进冰箱后，父子俩互相给对方叠起袖子，开始了扫除的大工程——三个月无人居住，家里落了薄薄一层灰，而这次可没有家养小精灵帮助他们了。

斯内普不停地挥舞着魔杖，以一种精妙的节奏恰到好处地同时操纵着扫帚和三块抹布，希尔则负责不停地倒垃圾和给抹布们换掉脏水。

打扫干净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给墙壁（书架）挂上彩带和彩灯串，安置门上的冬青花环……

草草吃过晚饭后，父子两疲倦地瘫倒在沙发上，偶尔抬手给圣诞树挂一个彩球或者小铃铛。

两大口袋小饰品用完之后，斯内普发现希尔已经靠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男孩看起来是真的累坏了，这会已经睡得很沉。

柔软的黑发长长了不少，额前的刘海已经快要扫到眼睛——似乎觉得有点痒，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眉毛跟着皱起又很快舒展开。

白皙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红晕，但是他鼻梁很高，完全没有柔弱感……

希尔就像一个睡着了的小天使，前所未有的温情笼罩着斯内普——他几乎觉得男孩有着一对隐形的翅膀，此刻包裹着他们的就是他翅膀上的柔软羽毛。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盯着儿子看了一会，最终伸手抓着男孩的肩膀一阵猛摇——

“希尔凡，刷完牙再睡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