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都是大骗子。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波特先生表示，他的养兄原本信誓旦旦地说会直接送他回格兰芬多塔，结果怎么样？

路过的魔药教授随便叫了一声，希尔凡就扔下他跟着老爸走了，害他被扣了一分不说，还要辛辛苦苦自己爬八楼。

他一定要写信给妈妈告状。

想到母亲，绿眼睛男孩不由担心。

自从前天在戈德里克山谷分开，西里斯和莉莉一直没有给他写过信，不知道莉莉身体怎么样了。

她都没看见过希尔现在的样子……

好起来吧，妈妈。

格兰芬多男孩理所当然地认为，养兄已经知道母亲的情况，故而没有另外对他提起，免得两个人一起担心。

他没想到的是，斯内普根本没跟儿子说起过。

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些圈套和阴谋太复杂，他暂时不想让他搀和。

七年级也在几分钟前回到休息室，地窖昏暗的走廊很安静，只听得见父子一致的脚步声。

斯内普在石门不远处停下，语带讥诮：“在三年级混不下去？”

“还好吧，”希尔老实回答，“他们很客气。”

“我不这么认为。”院长先生假笑了一下，“他们一定很糟糕——不然你为什么宁愿跟波特混到一起？”

“……”黑发男孩眉毛一跳，立刻板起脸严肃地说道，“我给您创造扣他分，不，批评教育他的机会。”

斯内普冷哼一声，让他赶紧先滚进去，混到人群中站好：“等会解散别急着走，有事跟你说。”

希尔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走到门边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口令，只好嘶嘶说了句“打开”。

这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教他的小妙招，据说能打开霍格沃茨超过一半的门。

斯内普在外面站了一会，估摸着他差不多归队才大步闯进蛇窝。

他身后黑袍滚滚，强大的气场有如实质，压得人抬不起头。

训话内容的大意和上学期开学时差不多，但即便是七年级也都听得认真。

而对于新生，今天以后，“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名字在他们心中，将时刻与不言而喻的威慑、光荣和“斯莱特林”联系在一起。

训话结束之后，院长先生没有立刻宣布解散，而是当众点了儿子的名字，没说理由就再度把人叫走。

做父亲的过去也经常这样直接叫儿子出去，老生们见惯不怪，新生却忍不住羡慕。

“斯内普教授和斯内普学长感情真好。”站在学姐身边的金发小姑娘轻声感慨，“真羡慕呀。”

“你有什么好羡慕的，”和她一个寝室的女孩有点不满，“你姐姐不是也在斯莱特林吗？”

“我和达芙妮总是吵架呢……”阿斯托利亚有点为难地摇摇头，转头问之前照顾她的女级长，“学姐，斯内普学长看起来好像成年了啊，为什么还是三年级？”

还算好说话的前辈大方地作出解答——当然没忘了严谨地加上“据我所知”。

几个知道内情的二年级一解散就各回寝室，各种说法无人证实，大家也就听个热闹，没谁深究。

“那……学长功课那么紧张，”阿斯托利亚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又问道，“有时间和其他前辈一样接我们上下课吗？”

“三年级以上的人轮流接送你们，这是规矩。”级长姑娘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而且你学长很厉害的，我跟你说……”

其他高年级女生时不时替她补充一些，一年级的小姑娘们排排坐在沙发上，之前最骄傲的女孩也被前辈们的故事吸引，阿斯托利亚却有点分神。

托姐姐的福，她们说的那些事迹她多少知道一点——尽管不够详细，但也比这些人一听就夹带私货的改编吹捧还原得多。

漂亮娃娃似的女孩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中间，看似专注听讲，实际上心思已经跟着那个友善又疏离的黑发斯莱特林离开，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达芙妮，达芙妮，这就是你喜欢的男孩子？

“难怪我姐姐喜欢他呢。”前辈们讲的差不多之后，阿斯托利亚有点沮丧地低下头，小声嘟囔，“如果我是达芙妮，我也喜欢他呀。”

“我们都很喜欢他。”级长姑娘压低声音，好心提醒道，“但如果是那种喜欢，就要小心‘那一位’了。”

金发小妹妹睫毛扇了扇，无视室友轻蔑的哼声，好奇地问道：“哪一位？”

名字都不能提、只能称呼为“那一位”的马尔福少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未婚夫的支持者那里，已经享受到伏地魔才有的待遇。

即便知道，他也懒得搭理她们。

希尔把所有资料都堆到他房间，他忙着干活还来不及，根本没功夫管别的。

不过未婚夫不在，他自认没本事翻动这些娇贵的纸张，只好在另外支一张桌子，一边为明天的课程做预习，一边等人来找他。

他以为斯内普最多把人叫去办公室打下手，没想到父子俩走的比他想象中远得多。

“什么事这么急？”希尔凭印象把人送到格里莫广场12号——布莱克家的豪宅附近。

具体方位他记得不太清楚，以至于着陆点距离目的地偏了一英里。

“你回去。”斯内普也没抱怨，给出指令就往目的地快步赶去。

黑发男孩却抬脚跟上他，一点也没有照做的意思。

魔药教授一偏头发现他没走，顿时拉下脸：“我警告你，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我想看看莉莉，”大男孩讨好地看向老爸，努力恳求道，“我们都一个暑假没见了，她一定很想我哎——她还没见过成年之后的我呢！”

放在平时，斯内普心一软或许就同意了，但这次形势不允许他心软。

“不行。”

“为什么？”希尔有点急了，“我可以在宵禁之前赶回去的！”

“因为……”斯内普正要回答，冷不丁看见不远处熟悉的建筑物的房顶，瞳孔瞬间缩紧。

他们已经离的很近，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按住儿子的肩膀，不打招呼就带人幻影移行到一旁的巷子里，没让对方看见前方噩梦般的场景。

难得被别人带着移动，希尔有点意外：“我以为我们要去布莱克家？”

“是我要去。”斯内普没时间跟他废话，冷着脸简单粗暴地说道。

“如果有必要我当然会告诉你原因，之所以现在不说，是因为现在告诉你会给大局增加不必要的不确定性——”

男孩有点委屈，但是他dad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就抢先说道：“如果需要你的帮助，我会召唤你。”

“那……”希尔盯着父亲的眼睛，最终缴械投降，“带我向她问好，好吗？”

“可以。”斯内普点点头。

黑发男孩抱了抱他，小声嘱咐他“注意安全”，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留下来的巫师松了口气，慢慢走出小巷的阴影中。

他心情复杂地走近那栋麻瓜看不到的高大建筑。

古老的宅邸正陷于火海之中，巫师们正混在麻瓜消防员中间帮忙灭火——显然这里已经布下大量混淆咒。

而高耸的屋脊上方，巨大的黑魔标记静静盘旋。

有那么一瞬间，前食死徒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年代。

直到他看见和白巫师站在一起的恋人——他们身边围着一圈脸色不善的傲罗。

注意到魔药教授的视线，汤姆皱着眉毛转过头来，不着痕迹地向他比了个手势：不是我。

我知道。

斯内普点点头，向他大步走去。

希尔回寝室的时候，布雷斯不在——大概是在休息室陪姑娘们下棋。

他钻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反复确认身上没有伦敦小巷里的气味，才去对面找德拉科。

小少爷刚从浴室里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看见他之后，扬手扔了条干毛巾给他。

希尔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没擦头发，正准备像平时那样用魔法烘干，德拉科发现了他的意图。

矮了两个头的男孩没好气地踮起脚，把手上的毛巾捂到未婚夫脑袋上，亲自帮他擦。

希尔体贴地原地坐下，让对方不用那么费力。

干坐着很无聊，于是他抓起毛巾，和对方做起同样的事。

刚洗过澡的小少爷身上的味道更加好闻，希尔深嗅一口，整个人都觉得很踏实，父辈们给他的不安也随之消散。

铂金男孩专注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火车上，你跟哈利说，”黑发斯莱特林似笑非笑，“我‘成年之后变得贪得无厌、诡计多端’？”

“那本来是他给我的评价。”小少爷面不改色，“我只是告诉他你成年之后比我更甚。”

“勉强说得通。”希尔扬起眉毛，“那你‘有了我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这么跟你说的？”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显然波特先生的理解能力为负。”

“我只是说，我和你的魔法共同孕育出了一个小生命——不是我针对他，他对‘生命’的理解真的有点狭隘。”

他说着扔下毛巾和未婚夫，赤着脚走到柜子边上，拿出刚放进去不久的种子“斯科皮·斯内普”。

“……”希尔盯着他手里的种子看了一会，不得不承认他的话一点没错，“好吧，我弟真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