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看着英子问道:“你知道我给谁打电话吗?”
“当然是岩井夫人。”
“那你还压我的电话?”
英子笑道:“打电话干什么?你应该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就像刚才爬到我身上那样,悄悄地爬到她身上去。”
凌风瞟了她一眼:“你当我是钢筋铁骨呀?刚刚和你‘那个’了,我哪里还有精神?”
“笨呀,你不知道明天再去?”
第二天一早,英子当着凌风的面,给岩井英一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凌风回来后,对要她离开的事只字未提。
岩井英一“哦”了一声,显然有些意外。
英子趁机提醒他,是不是铃木善信在撒谎?岩井英一心里也没底,只是让英子再等等看。
放下电话后,英子炖了碗人参汤给凌风喝,说是先补补身子,回头见到岩井夫人时,可以把她“伺候”的更舒服一点。
等凌风出门的时候,英子居然手握着拳头给凌风打气:“加油!”
凌风嘴里没说,心里却大摇其头,心想:这也就是日本女人,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身上“加油”,在中国女人那里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正因为如此,在凌风的心里,也就更加信任和爱怜英子了。
凌风出门后,并未直接去岩井夫人那里,而是感到十六铺码头,因为冈村夫人要他杀的寺内一雄明天就到,他准备先去踩点,预设几种方案。
“看报啦,看报了,徐州会战序幕拉开,国民革命军临沂大捷!”
“号外,号外,张自忠、庞炳勋两将军捐弃前嫌,联手歼敌于临沂城下,首战告捷!号外——”
坐在黄包车上的凌风立即下车买了份报纸,刚刚看了没几个字,远处就传来燃放鞭炮的声音,许多学生、工人和市民自发开始上街庆祝。
因为担心刺激租界外的日军,巡捕房立即开始警戒,并试图驱散聚集的人群,却因为上街的人太多,巡捕们几乎无从下手。
其实这只是徐州会战开始前,台儿庄战役外围的一次战斗,因为自南京沦陷以来,这是国民革命军第一次获得胜利的战斗,使得被困租界的国人们欣喜若狂,泪流满面。
凌风的黄包车已经无法前行,他只好步行朝码头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报纸。
原来鬼子的东路军第五师团从山东潍县南下,连陷沂水、莒县、日照,直扑临沂时,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团第四十军节节抵抗,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派庞炳勋部在临沂建立防御阵地,以诱敌深入,先挡住日军第五师团的正面攻击,然后迅速调派张自忠将军的第五十九军驰援。
张自忠的五十九军此时远在淮河流域,接到命令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临沂增援。
此时鬼子也掌握到张自忠部的动向,但估计他们最快也要三天时间,才能从峄县赶到临沂,所以鬼子决定抢先击溃在临沂弹尽粮绝的庞炳勋部,然后再以逸待劳地反击张自忠部。
但张自忠将军却率领五十九军日夜兼程,竟在一日一夜之内提前赶到临沂。
鬼子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从天而降的五十九军猛攻侧翼,被围的庞炳勋部将士绝地反击,鬼子第五师团在内外夹攻中损失惨重,不得不撤退回莒县困守待援。
鬼子在撤退时,虽以超过一百多辆卡车满载阵亡鬼子的尸首仓皇出逃,战场上仍然遗留了不少的死尸。
临沂血战的获胜,砍断了津浦路北段鬼子的左臂,促成了之后台儿庄会战中,李宗仁围歼孤军深入台儿庄的矶谷师团的契机。
当然这还是后话,更重要的是临沂血战的指挥者张自忠和庞炳勋原本相识,更有一段未解恩怨。
张自忠和庞炳勋均是西北军冯玉祥旧部,中原大战时庞炳勋暗降中央军,临阵倒戈,使的张自忠所部大损,张自忠本人亦受重伤。
此次临沂危急,李宗仁在无兵可调之时,无可奈何地急派张自忠部前往,好在二人尽弃前嫌,共御外敌,方有临沂之捷,如果不是统帅部决策失误,甚至有可能全歼板垣征四郎师团。
这是八路军在平型关打破鬼子不可战胜的神话之后,中国国民革命军一次久违的胜利,举国上下为之欢呼雀跃。
尤其是张自忠和庞炳勋两人不计前嫌的联手,使得凌风为之动容,并且再次为欲借鬼子之手报复军统而汗颜。
穿过欣喜若狂的人群,凌风再次拦下一辆黄包车前往码头,在查看了周围的地形之后,他制定出两套方案。
一是当乘客下船时,他逆人流而进,在人群中近距离刺杀寺内一雄。
这套方案的好处是因为距离目标近,容易得手,事后也易脱身,但需要有个前提,那就是下船的乘客必须多,否则还没接近,就有可能被对方发现。
二是在有车接或者寺内一雄自行上黄包车时,在他上车的瞬间将他击毙。
凌风发现距离码头出口处的对面,有一棵粗大的梧桐树,树边正好有一个弄堂,实施射击后有利于迅速撤退。
不过这个方案也有一个漏洞,因为梧桐树和弄堂口位于码头广场的正对面,寺内一雄如果坐黄包车还好,假如有人接站,而轿车又停在路边的话,就挡住了凌风的视线。
最后凌风不得不再设计一个预案,那就是先驾驶轿车停在码头的一侧,等到寺内一雄在跨上接站轿车的瞬间,从侧翼枪杀他。
等他做好一切准备,坐着黄包车离开的时候,一艘从南京抵沪的客轮驶进了码头,谌樵林在两个鬼子特务的护送下走下轮船,尔后三人一人乘坐一辆黄包车,直接朝鬼子的总领馆奔去。
因为跟南造云子在安庆从事特务活动的吉泽和秋尾,都得到过谌樵林的照应,因此看到他来总领馆后,对他十分客气,很快就把他带到岩井英一的办公室。
谌樵林的到来,对于岩井英一来说,可以说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作为军统老牌特务,他对军统的行事风格以及军统潜伏在上海的老人,一定非常熟悉,这有利于鬼子对军统组织的破坏。
忧的是谌樵林离开安庆后,鬼子在国民革命军的后方少了一颗*。
谌樵林之所以出逃,主要是上次茅处长出现在安庆的时候,对他进行了旁敲侧击,加上他并不清楚商志刚是延安的人,而且军统总部已经对他产生怀疑,所以才把他派到上海来以死掩护凌风,误以为军统搞掉商志刚是为了对他下手,因为他平时与商志刚关系很好,而且经常向他灌输消极抗日的思想。
不过在岩井英一面前,他不敢这么说,而是拿出杨森在安庆详细的兵力部署图,交给了岩井英一,并且编造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盗图被追杀的故事,以示对鬼子的忠诚。
因为鬼子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徐州方向,并没有对安庆有任何企图,在得知谌樵林是为此暴露自己的,岩井英一觉得太不值得了。
不过鬼子对中国的情报工作向来深谋远虑,既然已成事实,岩井英一不仅没有责备谌樵林,反而对他的行动大加赞赏,立即派人把安庆守军的兵力部署图送到派遣军司令部。
之后,把他安排在总领事馆特高课便衣队,成了秋尾的部下。
岩井英一从抽屉里,拿出他派人偷拍的郝倩倩的照片,递给谌樵林,问道:“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谌樵林接过照片看了半天,渐渐皱起了眉头。
尽管表面不说,甚至还对郝倩倩抱有某种幻想,但岩井英一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试探性地让谌樵林认认,并没有太大的期待。
不过谌樵林的表情让他感到了异样,立即追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不敢肯定。”谌樵林说道:“她有点象华北防共自治政府主席夏冬贵的三姨太,据说是军统的特工,还曾因为涉嫌暗杀夏冬贵被投到监狱,之后却成功越狱。”
岩井英一眼睛一亮:“你能肯定吗?”
谌樵林摇了摇头:“不太确定,不过你可以问问夏冬贵。”
夏冬贵已经上了前来上海的火车,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到,而岩井英一已经让凌风邀请郝倩倩,出席几天后的伪上海大道政府的更名大会,所以谜底很快就会被解开。
岩井英一又从抽屉里拿出商志刚的照片,问谌樵林:“这个人你认识吗?”
谌樵林见到商志刚的照片后一愣,一脸惊愕地问道:“怎么,他是皇军的人吗?”
岩井英一眼睛又是一亮:“怎么,你认识他?”
“他叫商志刚,是我们安庆站的行动队长呀!”谌樵林说道:“大约在一个礼拜之前,他突然消失了。”
“哦,”岩井英一接着问道:“你是说,他是在一个礼拜之前离开的,而在那之前,他一直在你们安庆站?”
“是的。”
岩井英一拿着郝倩倩和商志刚的照片看了半天,忽然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凌风才是真正的‘玉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