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轻缓的从屋里退出去,江瞳虞迎面便遇上了自家爹爹,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把将人拽到了另一边的亭子里。
“师兄还在里头守着呢,我劝过了,不过他……自那日从水月回来,他就这样了,由他去吧。”
“这孩子,真是……”顾轻舟叹气,“早知他这般看重步幽这女子,我当日就该同莫捻卿那老贼将人讨过来的。”
“如今说这个也晚了,我只盼着步幽能早些醒来,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
顾轻舟眉头忍不住挑高了些,似是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步幽的伤势……”
轻轻摇头,江瞳虞不再多言,“爹爹你小声些,不要叫师兄听见了,我怕他承受不住。这两日我再去寻些药材来,尽力吧。”
话罢她便收了药箱离开,一路去了后山药庐,顾轻舟在那亭子里静坐了片刻,无奈了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如此,此处便只余下千无离一人,一手紧握着塌上人苍白的指尖,静静的守在一旁,“已经十日了,你还不打算醒来吗?”
“还是你在同我置气?故意气我的?”
“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你想如何责罚我皆可!只要你醒来。”
……
可惜,没有人给他回应,一如往日。
蜷在黑暗中的我……不愿听到任何响动,但偏偏,那道酷似千无离的声音却如同诅咒一般,半刻不停顿,为了避开那声音,我开始尝试在黑暗中摸索着动作起来,只一心想避开他。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骤然斥出大片刺目的白,脚下是鲜血铺就的蜿蜒道路,蔓延在那片白的另一边,一眼望不见尽头。
鬼使神差一般,我抬脚踏入了那条血红的小路,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深陷其中。
走了许久,面前还是血红和纯白的交织,不见其他,只是脚下的红,似乎比一开始时深了许多,渐渐没过腰腹的位置。
伴随而来的,是这些日子被忘却了的锥心之痛,如潮水一般,瞬间席卷全身,挣扎着想从赤红血河之中脱身,痛却愈发真切起来。
抱着头蹲下去的瞬间,我在那河里看到千无离一手拎着师兄血淋淋的脑袋冲着我笑,眉宇中尽是怨毒!
冷意瞬间袭至心头,身上的痛意更甚,我竟生生被疼醒了过来,缓缓张开酸涩的双眼,入目却不是那方熟悉的水牢。
然后我看到千无离黯然憔悴的脸,一时间梦境和现实难以分割的恐怖袭上心头,我就这样楞楞的盯着他。
“你醒了?”比起我来,千无离似乎要激动的多,他伸了手过来,却又急匆匆的收了回去。
接着便是凑过来的江瞳虞,她伸手将千无离推开,“师兄你切冷静些,步幽这里有我就好,你先出去吧。”
“我……”
“师兄,你信我。”
……
所以……那日,真的是千无离来水月救了我出么?
那并不是因为我被烧坏了脑子出现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