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自成眉头一皱，其实他早就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了。

他总觉得近日来他的身旁时常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他看，而他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

舒自成攥紧了手中的玩具，严肃的下了令：“不要停，往前方的弄堂里面走。”

“是。”侍卫得令，马上又让马夫重新启了程。

马车在陈州复杂的街道之上左拐右拐，没一会儿便钻入到了一条小巷里，在巷子深处的尽头停顿了下来。

“在这里守着他！”舒自成是料准了那个人一定会跟着他来，才会这么信誓旦旦的让车夫将车驶进这儿。

果真，没有等出多久，便有一道斜长的身影闪进了小巷里。

侍卫早就已经在马车后等着那人的到来，此刻见到那人影，立刻就抽出了怀中之刀。然而刀出鞘的一瞬间，侍卫却是愣住了。

舒自成坐在车中，等了半晌也未曾等到有动静，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正欲问那侍卫是怎么回事，便只听侍卫恭恭敬敬的喊道：“小人见过庆王。”

庆王？

舒自成浑身一颤，脸色也变得有些差劲。

这个一直跟着他的人，竟然是莫温顾吗？莫温顾怎会在陈州？他是不是追着舒清来到这儿的？

一时之间，舒自成的脑袋里盘旋着许多许多的问题。

莫温顾亦是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儿竟然是一条死胡同。

方才在转角处看到舒自成，他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与舒自成打个招呼，向他赔礼道歉，然而想到自己曾经做的那些错事，他实在是无颜去面对舒自成。

莫温顾本是想要转身走的，结果后来又看到舒自成停在一家小摊前在买玩具，他一心惦念着自己和舒清的孩子，还是鬼迷心窍的跟着舒自成走到了这小巷里。

莫温顾一直觉得很奇怪，他与舒清已经见过几次，然而都没有在她的身旁见过他们的孩子，雪珮每每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也都会刻意闪躲，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心中有过许多的想法，譬如说舒清是不是将孩子送给了别人抚养，亦或者是孩子有专门的奶娘照料，所以他才会见不上面。

故而，当舒自成往小巷里而行的时候，他想也没想的就跟了上来。

谁想局面会如此尴尬。

舒自成已经在侍卫的保护之下跳下了马车，他冷冷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莫温顾，冷哼道：“莫温顾，果然是你！”

从前碰了面，舒自成还会顾忌着舒清的感受，与他笑脸相迎，可现在不同，现在的他们早就不是亲家，而是仇家！

舒自成恨不得亲手拿刀了结了他！若是杀人不犯法的话……

“舒老爷……”莫温顾被抓了个正着，亦有些尴尬，他迟疑了半晌，小心翼翼的道歉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跟踪你，我只是……”

不等他说完话，舒自成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少在老夫面前假仁假义了！你已经把我的女儿害得这么惨了，你还想怎么样！阿清为了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才过得安稳点，你若是敢再去招惹他的话，老夫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莫温顾自知自己当初做下太多错事，事到如今他没有任何资格去为自己辩解。

莫温顾只得蹙眉道：“舒老爷，对不起，本王这一次真的没有恶意。本王只是想要好好的弥补舒清和我们的孩子，仅此而已。”

舒自成听到他这么说，登时有些激动：“你……你已经与舒清见过面了？”

既是已经碰了面，莫温顾也并没有要隐瞒之意，横竖往后要与舒自成与舒清碰面的时日还有很多。

“没错。”莫温顾神情坦然的道，“接下来的时日，本王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庆王！就算是老夫求求你了！”舒自成见莫温顾说得这样斩钉截铁，心中百感交集，他双手合十的对莫温顾哀求道，“你曾经把我的女儿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让她一看到吃的便头疼恶心，以至于消瘦至此，你还想让她怎么样？就是因为你，她大病了一场，她尝尽了这个世上所有的痛苦，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孩子了，就只剩下一条残命，庆王，老夫求你，你就放过我的阿清吧，你若是还想再要靠近她的话，倒不如先将老夫这一条命拿去吧！”

舒自成说了一长串的话，激动得整张脸都涨成了通红。

说话间，他还抽出了侍卫手中的刀子，递给了莫温顾：“来，你现在就将老夫的命取走吧！阿清就是我的命，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舒自成的一番话让莫温顾一时犹如五雷轰顶。

他的脑子里只反复的盘旋着舒自成说的那句“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孩子了”。

之前他没有察觉出来，此时他才惊觉，从前那个神采飞扬的舒自成如今看起来好像苍老了许多。

莫温顾心中一痛，皱着眉问：“什么？孩子……本王的孩子……没有了？”

舒自成看到他这模样，却只觉得莫温顾实在是假惺惺得厉害。

他暂且收起了手中的刀子，笑容之中带着痛恨：“没错，离开京城之后，阿清因为身子太虚弱，一直都在生病，以至于后来孩子生下便断气了。”

莫温顾十指紧缩，闻言，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给生猛的拽了一把，疼得他几乎难以站立。

“怎么会这样……”他没有想过，他的无情与冷酷也间接把他和舒清的孩子给害死了。

“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阿清了，阿清这辈子注定是与你没有缘分，我会替她找一个好的夫婿，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倍受宠爱！她已经忘了你了，你就尽早死了这一条心吧！”舒自成冷冷的喝道。

莫温顾却是宛若聋了哑了一般，只怔怔的站在那儿。

此时此刻，他的世界仿佛轰坍了，耳旁充盈着的全都是舒自成的这些话。

舒自成看他还愣在那儿，也不再管他，而是转身上了马车。

莫温顾到底是庆王，如若他不是皇室中人的话，舒自成早就已经找人好好的教训他一番了！

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除了祈求让舒清过得平静之外，已经别无所求。

“庆王，还请你好自为之，莫要再去找阿清，如果你胆敢让她再受一点伤害的话，老夫绝对会奉陪到底！”大不了，他便与莫温顾同归于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