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夜郎王的脸皮,倒还真有得厚。听了唐蒙将军的讥讽,他竟是一点不知惭愧,只呵呵干笑两声,便又问道:“看这样子,大汉国也还挺大的。那鄱阳郡,怕是大汉国中最大的一个郡了吧?如此说来,也比我夜郎国小不了多少!”他说完,还得意洋洋地望望身前的众臣,一付讨打样。
那夜郎国的众官员,当然马上就开始吹捧着夜郎王,一时间说他英明神武的话语如滚如潮,赞扬歌颂之声不绝于耳,直听得我全身鸡皮疙瘩不断。
我实在忍不住了,这夜郎王如此欺凌我大汉国,怕不是单单一个狂妄可以理解的。我猛地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向夜郎王道:“王上今天连获二喜,末将不才,愿以此杯为大王寿!”
夜郎王喜笑宴宴地看着我,也端起酒杯道:“楼校尉无须客气,请坐请讲,本大王愿与你同寿!”
我暗自冷笑一声,谁与你同寿!你这浅薄无知的人,我是下定决心,就算是今天要血溅当场,也要剥一剥他夜郎王的面子,为我大汉国增一增光。我看看唐蒙,他面带笑容,却没有任何表示。于是我端起酒杯说道:“大王,第一喜,是庆贺夜郎国在嘴皮子上,超过了大汉国。想我大汉国,幅员何止万里,通国人民不下数千万,带甲义士也有百万之巨,富有四海,连襟九州。夜郎国相比大汉,不过是一县之地,几十万子民,却能够在嘴皮子上超过大汉国,难道不是可喜可贺吗?”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张牧轻声地叫了一声好!这话连我自己也觉得真是说得畅快淋漓,舒服极了!不过我还是低瞧了那夜郎王的脸皮功夫。听我说完,他的目光暗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阴影,却能对我笑道:“楼校尉的大才,当真是少见!可能说一说第二件事,有何可喜之处?”
既然已经说开了头,说下去也是一个死,我豁出去了,微微一笑道:“第二件事,贺大王喜得良臣。自古以来,向以指鹿为马,阿谀奉承的事,最是难做。若能够将这两件事情做好,那绝对称得上是良臣一位。今天得见大王朝中,尽是这样的良臣骨干,岂不是可喜可贺之事吗?”
我已经准备好,若是那夜郎王一声令下,要将我等拿问,那我就凭着我的赤龙剑,杀出一条血路来,护着唐将军和张牧他们周全。而我自己,我倒是没有注意到该何去何从。不过我仍然没有想到,听了我一番讥讽,那夜郎王竟是哈哈大笑:“你第一条说的,尽是讽刺于我,我本应该拿你是问。不过你第二条说得极好,竟是说到了我的心里去了。你说得不错,我喜欢,好,好,我们同饮此杯!”
我愕然,尔后悚然了。这是什么逻辑?我讥讽他的大臣,他居然说我说得不错?他是故意这么说反话还是头脑不正常?但看夜郎王端着酒杯,热情地向我让酒,我又怎么也不相信他是说的反话。唉!我是该怪我自己的思想不够先进,接收不了新鲜东西呢,还是该怪夜郎王行事太出人意表?
端起酒杯,我一饮而尽。唐蒙将军连忙站起来,借着夜郎王的坡下驴:“酒席之中,说话不免有些幽默,大王大量,还请多多谅解!”
夜郎王却笑道:“没事,没事!楼校尉说得不错,我喜欢!”
原来他真的喜欢他的臣子是些阿谀奉承、指鹿为马之辈?还是他根本就不懂阿谀奉承和指鹿为马的意思?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一曲美曲遇上一头笨牛了。对牛弹琴,也许就是这番感觉吧?
接下来,就是宾主尽欢了。虽然夜郎王并没有责怪我什么,但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问起大汉与夜郎谁大的问题,而只是频频向我们敬酒,邀请我们欣赏蛮女的刀舞,摆一些夜郎国的风土人情。主人不说,我们也不会提这个令人不快的问题,于是只有喝酒而已了。
直喝到日斜西坡,方才结束了这令人啼笑皆非,却又迷惑不解的宴会。夜郎王亲自送我们出了王宫,又令那个叫覃康的左司掾卒,送我们到客馆居住。
回到客馆,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宴会的气氛之中,还在热闹地议论着。我和唐蒙将军却都没有参加他们的议论,我还在想着宴会上夜郎王的表现,前后太不一致了,让人由不得不心生疑惑。
看看唐蒙将军,他也是眉头紧锁,看来也在为此事而伤脑筋。我本想与他研讨一下这事可能导致的后果,但看他那样子,我知道他正在紧张地思虑之中,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到了牂柯国,想到了竹冠王和深深他们。
我的心里,动了一下,我想,那些玄家学者们所说的心血来潮,怕就是这个表现吧?可是我为什么要心血来潮呢?难道是因为牂柯国会出什么事?可是会出什么事呢?黑魔法师被我全歼了,召星盘被我毁了,铸造召星盘和召星台的金属送给牂柯国做兵器去了,竹林还能怎么样?
我正暇想着,唐蒙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几许责备。我马上知道,栽了,要挨批了!每当唐蒙要批评我的时候,他就是那个眼神。我知道,刚才在夜郎宫中,我说得是有些过份,可是那不也是忍不住吗?夜郎王实在是欺人太甚,由不得我不发火啊!
正好!唐蒙刚要说话,客馆门口进来一个人。我转眼望去,却是那个老通译。他对夜郎国也有些熟悉,我便派他去打探消息了。我连忙叫道:“老先生,有什么新鲜情况吗?”
看到老通译进来,唐蒙也暂时打住了教训我的念头。
那老通译一脸的严肃,听了我的问话,连忙答道:“情况不大妙!夜郎军队有频繁的调动,今天早上就有五六批军队在转移,搞不好是针对我们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