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自己的纯阳仙气和赤龙剑,我转身朝着内洞,躬身行了一礼,朗声说道:“多谢王上指点!”
洞里却是一点声音也不再有,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在一般。深深收起自己的柳叶刀,走到我身旁,略带诧异地问我:“你这是在做什么呢?难道这洞里有人吗?还是你在这儿觉察到了什么?”
这话说得我一愣:“难道这洞里没人吗?要是这儿没人的话,你带我来这儿有什么用?而且……”我没有说下去,因为我的心中开始有些怀疑,难道刚才我听到的竹冠王的那番话,竟然只是幻觉?
深深抿嘴笑了:“洞里当然没有人。若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山洞,只凭这几头愚蠢的怪兽就可以关押住父王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久也没有机会逃脱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拉起我的手,轻轻地走向那道石门,一边继续说道:“也许你亲眼看一看,就明白了。诺,就在这儿!”
石门里面点着一盏浑红色的灯,微弱的灯光恰好能够将周围一丈远的地方照亮。我心头暗暗称奇,照说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有这么一盏灯,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发现。可是我在石室外面却没有看到灯光,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什么东西,没有任何可以挡住光线的。难道这是一个阵法,或是一个幻境?
联想到我曾在月亮湖畔陷入了花下巫神的七个徒弟设立的幻境,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一手牵着深深,一手执着赤龙剑,慢慢地靠近那盏红灯——刚刚走到红灯旁边,忽然间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心头暗叫一声不好,头脑一昏,眼前的东西立即飞速旋转起来——我还是上当了!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想法,只能紧紧地拉住深深的手,一点也不敢放松,心头却在暗暗地责怪自己:早就提醒自己要小心,却还是没有想到灯上会有古怪,竟连这样都能够上当受骗!
还好,当眼前的一切停止旋转的时候,我的神智却还能够保持清明。顾不得去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连忙拉起深深,就要逃离这盏古怪的红灯,却蓦然发现,我已经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间明亮宽敞的屋子。屋内陈设可以用豪华来形容:镶金的椅子,汉白玉作基石的案桌,还有一间紫檀香木大床。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历朝青铜饰品,以及宝剑、名画、珊瑚……
若不是这一路上经历的事情太过神奇,我当真会认为我正处在某一个王公亲贵的卧室里。但是四周的高墙却明白地告诉我,这不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卧室,却是一处监牢:条石砌就的屋子,连一扇门、一扇窗户也没有。清冷的条石在述说着这座监牢的狰狞可怖,也在述说着被关押者无尽的苦楚!
被关押的人正坐在床边,没有坐那些镶金的紫檀木条榻,却盘膝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摆着一个香炉,三柱清香插在香炉里,袅袅的香烟在没有风的屋子里垂直上升,抖也不抖动一下。我看着烟雾后面那个消瘦的老人,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看看,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正是竹冠王!
几个月不见,竹冠王又瘦了许多。在怀慈狱的时候,他已经消去了自己几乎所有的脂肪,原本圆胖的、慈祥的脸庞变得清癯,眼窝深陷了下去。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在牢里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可是今天再见到他,我简直就不敢相信:这还是我见到的那位竹冠王吗?还是本来就只是一具骷髅?
没错!除了骨头,我看不出竹冠王身上什么地方还有肌肉。竹林已经是十分的枯瘦了,现在的竹冠王甚至比他还要消瘦!不过我知道,竹林那是练习黑魔法的必然下场,是他自找的,而竹冠王则是因为受到了竹林无尽的折磨,是这牢狱生活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中间的差别,太大了!
深深已经扑到了竹冠王身边,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住竹冠王交错在身前的双手,抚摸着那嶙峋的瘦骨,轻颤着声音,哭泣道:“父王!他们竟然把您关在这儿!父王,您受苦了!您怎么这么瘦啊!”
竹冠王伸手抚摸一下她的头发,轻轻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值得哭的?瘦一些好嘛,瘦一些精神点。”他抬起头看看我,微笑着问道:“楼校尉,你又回来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这一刻,我才觉得,那个我熟悉的竹冠王,那个沉着、仁慈、平静的王,又回到了我的面前。
深深依偎在竹冠王身边,笑着答道:“其实我也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他们把我关在王宫的地下室里,一直都没有人来管我。今天他们突然把我提出去,说是要用我来威胁楼大哥。当他们把我押到那王宫后面假山的山背后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山洞。押解我的黑魔法师都对那个山洞十分畏惧,说是他们的大王吩咐过,切不可惊动了那山洞里的野兽,他们守护着大王最为忌惮的东西。我想,能够让那个人忌惮的,整个牂柯国除了父王,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于是我就带着楼大哥找来了,还好没找错!”
竹冠王微微笑着,夸奖了句:“你真聪明!”转头看着我,又问道:“那这就是说,你们已经打破了牂柯王城?现在是谁在外面主事?竹林呢?他又怎么样了?所有的人都好吗?没有死太多的人吧?”
这位心胸宽广的王,在自己瘦到了这个地步的时候,还只是关心着他的国民,却没有关心过自己。我忍住自己激荡的心情,将近来的战事简略地向他汇报了一下,也告诉了他,是竹奴在外面主持大局。而那个罪魁祸首竹林,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大概现在已经被送到怀慈狱关起来,准备着受诛了吧。
听到这儿,竹冠王竟霍然站了起来,急声问道:“什么?难道竹奴竟打算处斩竹林?这怎么可以!”
我倒有些迷惑不解了:“难道他不该死吗?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还害得您现在这个样子……”
竹冠王在房间里踱着步,一边斩钉截铁地说着:“不能杀竹林!因为,”他转过头来看着深深:“因为至少,他也是深深的亲生父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