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迪就没有想过帮你修剪一下头发吗?”进入到只有他们两个的房间里,芙伊拉过凳子对准穿衣镜,端来水盆和热水壶,按着克雷恩坐下后,稍微有些不满地说。
“她应该是不会吧。”克雷恩拨弄了一下确实有些遮挡视线的红发,“再长一点的话,我就考虑在脑后扎起来了。”
“你是弓手,弓手应该整齐利落,而且你的头发老打结,不剪短会更像鸟窝呢。”芙伊念叨着握住他脑后的头发,在手指间比划着长短,“你最近洗澡也不太认真吧?看你耳根后面都翘皮了呢。”
“呃……一直是我自己洗,就没那么注意了。”随着细嫩光滑的手指滑过头皮,克雷恩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
有一次他想要和画报上的英雄一样帅气非要留头发,结果最后被芙伊按在树桩上,一边哭鼻子一边被剪短,直到芙伊用线演示了一下长发在树林中活动是如何被勾住的,才算消了气。
而之后为了让芙伊能安心蓄起他觉得非常漂亮的长直发,穿梭在树冠中的辛苦活,就全被他嚷嚷着强行要了过来。
喜欢短发的芙伊总是帮克雷恩修剪头发,而喜欢长发的克雷恩为了不让芙伊嫌麻烦练出了一身树上本领。他们两个头发的长度,成为了照顾对方感受的奇妙证明。
理发这件事,从某种角度来看其实充满了暧昧的亲密气息,手掌在头颅这样重要的身体部位上摩挲游走,锋利的剪子剃刀始终保持着随时可以要命的危险距离,即使是在专门做此交易的场合,当放松身体坐在那里任人摆弄的时候,也意味着足够分量的信任。
克雷恩这才隐隐约约地察觉,这些日子以来没有剪发,并不是因为他想重拾小时候对长发英雄形象的热情,也不仅仅是因为琳迪不会理发师太贵,而是他从心底不愿意把松弛的后背和头颅交在别人的手下。
一种对刺杀和背叛的恐惧始终埋藏在他的灵魂深处,就像是从前世带来的警告,提醒着那里还埋藏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芙伊的手掌依然和以前一样灵活敏捷,盘旋的剪刀很快就让他乱糟糟的红发呈现出短暂的整齐姿态——以过往的经验,完全和鸟窝不相似的时期,就只有这之后的一周左右。
“呐,好了。”芙伊低声说道,低下头凑近他的脖颈,呼呼地吹去落在上面的碎发,用手轻轻拍了拍,“去洗个头吧,我收拾一下。”
还是很渴望那滑腻的手指在脖颈上游动的感觉,克雷恩蹲到盆边倒好热水,扭头看了一眼芙伊,笑着说:“你帮我洗吧。”
“嗯。”芙伊应了一声,把碎发扫进簸箕放到一边,端起水盆放在架子上,搬过椅子让他坐下,探手试了试温度,加了些凉水进去,挽高袖子,把水一捧一捧撩在他的头上。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让脸悬在水面上,升起的热气和头上流下的水流错肩而过,以不同的方向按摩着他的面孔。在芙伊的手掌下,他可以尽情地舒适而放松,也可以恣意地膨胀而紧绷,不管是童年还是少年,不管是过去还是如今,只要那纤细的手指还在他的身上跳动,就能把他轻易地带入到不愿苏醒的迷梦之中。
水被擦干,他没有抬头,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时间,把毛巾放到一边后,微微有些湿润的指尖开始顺着他僵硬的脖颈按揉。
当在雾气缭绕的密林中锻炼到浑身酸疼的晚上,这双手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揉松他的肌肉,把他送入香甜的梦乡。
而此刻,克雷恩并不疲倦,他的精力还很充沛,灵巧的手指,只会让他遐想起另一幅神秘而诱惑的画面。
他坐了起来,有些突兀的抓住了芙伊的手腕,向下拉去。
她的手顺从地滑入他的上衣,缓缓推过他结实有力的胸膛。
柔软的身体从背后贴了上来,他伸出手,摸索着顺滑的丝裙,和丝裙中更加顺滑的迷人曲线。
“克雷恩,你忙了一天,不需要好好休息吗?”芙伊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贴上了他的耳尖,芬芳的呵气,暖暖地笼罩在他最敏感的地方。
“你可以猜猜我现在变得有多强。”他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澎湃的浪潮,猛地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抱起向床边走去。
“我不需要你很强。”芙伊小巧的鼻翼急促地翕张,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她用充满怀念的声音说,“只要你还和从前一样温柔,就很够了呢。”
“我会的。”他迫不及待的俯身,刚一放好她,炽热的嘴唇就把她细嫩的舌尖彻底占据。
缠绵的深吻阻断了一切话语。
但言辞和衣物一样,恰恰是此时的他们最不需要的东西,可以一起抛开,丢在地上。
那是久违的契合,所有的触感从记忆中唤醒,他们肆意挥霍着对彼此的了解,同时又在沉醉中添加上陌生的新奇。
克雷恩比从前更加威猛,他令人惊叹的进步,当然不会仅仅表现在战斗上。
但度过了最初的适应阶段后,完全舒展的芙伊象一朵绽放的夜莲,把他所有的火热全部容纳,流淌着汩汩的芳香。
不久之后,温柔的浪潮变成了克制不住的惊涛,焚身之火,以更加激烈的节奏跃动。
齿痕留在克雷恩的肩头,淡淡的霞色于雪白的云间蔓延,在极致的快乐中,身躯好似化作了密林深处纠缠的古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力量,都再难让他们分离。
交替的急促呼吸,直到七八分钟后,才渐渐安稳下来。
芙伊摸着他肩上的牙印,愧疚地吻了他一下,跟着长长地吐了口气,抚摸着他雄壮的脊背,心满意足地说:“刚才的那会儿,真是感觉死掉也值了呢……”
“我可不答应。”他没有挪动位置,依然笼罩在她的上方,保持着亲密无间的姿态,“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绝对不会。”
她的眼眸星光般闪烁着,痴痴地望着他,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搂紧了他,柔声说:“你需要休息吗?”
意外地听出了挑逗的口气,还没完全熄灭的火焰,立刻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他舔了舔唇,手指亢奋地在柔软山巅起舞,“不需要,只要你想,我可以永远都不休息。”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