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行李怎么到了那间屋子里?”克雷恩想了想,疑惑地问。
温瑟有些后悔的双手托住了额头,“是我犯了蠢。我特意把袍子脱了,用一个银币买了一件水手的衣服,把行李藏在轮机室,就跑去找达弗洛。转了一圈没找到人,等到回来,却发现我的那间客房门开了。我过去看了看,里面没人,门用椅子顶着。东西放在轮机室我当然不可能放心,于是我就去拿了过来,当时我想客房里应该比较安全,起码附近就有侍者,甲板上还有巡逻的守卫,就连法师袍也换了回来。”
“结果……”他恼恨的捶了一下身边的木板,“我刚拿着行李挪开椅子走进去,门都还没关上,达弗洛……那个混蛋,竟然从门口出现,惊叫一声跑掉。我气冲了头,转身就想追,结果突然想到,对方可能就是想要骗我离开把东西锁在屋子里,而且根据达弗洛经过时结界石的变化,钥匙并不是和他进行的匹配。可我又不想这么放过达弗洛,就用戒指卡住门上的感应回弹设备,去追达弗洛的同时,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结果那个羊角胡子就趁机得手了是吗?”克雷恩回忆了一下,皱着眉说,“可是不对啊,我们几个吃完饭回去的时候,门还开着呢,那个羊角胡子不在,我怕你丢东西,还帮你把门锁上了。”
“呃……原来是你锁的门啊,我一出去,就发现周围有不少可恶的异教徒,他们那错误信仰的腐臭味简直无法掩饰。”温瑟恨恨地说,“我看得出,甲板上人多,情况还好,达弗洛那个混蛋,多半是打算引诱我过去好下手的地方。我本来想回去房间关上门躲避一阵想想办法,结果门已经关上。我进不去屋子,只好为了安全暂时混进比较可靠的旅客之中,他们去哪儿游玩,我就跟到哪儿去。那时候就已经有两个家伙盯上了我,但我估计不出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帮手,只好忍耐,尽可能积攒一些恢复的魔力。我知道盒子他们不可能打得开,所以还算比较放心,想等到晚上再设法去夺回来。”
“之后呢?”克雷恩听到这条船上有不知道多少巨龙之翼的成员,心里就越发的担忧起来,一边听着温瑟的话,一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提醒玛莎他们对辛迪莉进行适当的监视。
可一想到辛迪莉看上去天真无邪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又不由自主的抱上一丝对她的期待,希望她只是迷途到错误的信仰之下,自身并没有多么邪恶复杂的念头。
“之后我运气不错,找到了一间临时打开的库房,躲进去后,有人过来锁上了门。库房里有不少行李,我找到一间法师袍换上,就在里面打了个盹。”温瑟带着歉意看了克雷恩一眼,接着说道,“门再次打开后,我赶去舱房想再看看情况,结果……就发现门还是锁着。我感应到屋里其实没人,就在考虑要不要找船长来说明一下情况,寻求庇护。结果还没想好,你就出来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当时又在气头上,就……表现的不太友好。”
“可后来那扇门又开了。就一顿晚饭的功夫。”克雷恩挠了挠头,不解地说。
“那和我无关,应该是那个羊角胡子准备用来引诱我现身的手段。当时我因为感觉危险,已经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克雷恩想了想,说:“他们已经拿到东西了,干嘛还不肯放过你?”
“因为他们的主要目标本来就不是那个盒子。而是我。”温瑟恼恨的咬牙说道,“那盒子已经得到了力量,他们打不开,想毁掉也非常困难。所以我不太担心那个盒子。但达弗洛泄露了我的身份,他毕竟跟在我身边一年多,又是我的老朋友,我对他的防备还是不自觉地有了疏漏。他虽然不知道我具体的职务是什么,但他可以告诉那些异教徒,我对于暗影教会的重要性。杀掉我,对他们来说是比拿到盒子重要得多的事。”
“所以……用盒子做诱饵杀你才是他们想干的?”难怪羊角胡子又把房间布置成之前温瑟离开时的模样,他可能还抱着一丝希望温瑟并没回来看过吧,克雷恩看温瑟已经渐渐解除了防备,虽然对暗影教会的事都很小心的避过,但对巨龙之翼,想必他不会有什么隐瞒,“巨龙之翼和你的仇怨有这么大吗?”
“不是我个人的事,这是战争。”温瑟有些无力的靠在船舷上,疲惫地说,“早在我们还没察觉的时候,侵略就开始了。那些异教徒,他们潜入我们教会,蛊惑我们的教友,散布谣言,污蔑伟大的暗黑神达曼,把暗黑神的代行者,伟大的尼格拉尔大人无耻的说成龙神造物,他们就像肮脏的粪水,不停地污染渗透,把臭味散播到教会各处。上一任大牧首的年纪大了,思维也不如从前敏锐,他耽误了最佳的处理时机,等到现在的大牧首展开行动,我们才发现,异教徒已经潜伏在各处,没有任何疑点可以完全信任的教友,竟然还不到一半。”
依然不打算说太多教会内部的事,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其实是巨龙之翼惯用的手段,无耻下作,不到二百年的时间里,这些异教徒就扩张到圣域各处,靠的就是这样不起眼但有效的法子。我们与光明教会有过数次战争,我们和大圣堂对抗了近千年,不管是我们还是对手,都是为了信仰而战,流汗,流血,付出生命与灵魂,捍卫心中的神,捍卫神给我们带来的一切。战争当然也有一些不够直接的方法,也有不能摆上台面的计策,但最终我们都是靠真正的战斗决定胜负。但这些异教徒,他们信仰一个从没有过任何记载的巨龙之神,所有的神谕都可以任由领袖解读,他们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可以比大圣堂最疯狂的时候还要疯狂,比末日神殿最残酷的时候还要残酷,最可怕的是,他们还能比这世上最奸诈的商人还要奸诈。”
“这是战争。”他重复了一遍,指尖垂在船外,不停地微微颤抖,“我们是暗影中的子民,而我们仰赖的暗影,正在被那条巨龙一口一口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