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动机的波动翻卷起巨大的浪花,发出晶莹光芒的水生魔兽追逐在后方贪婪的享用着被激流带起的鱼虾,一时间,克雷恩的耳边只能听到河风与浪花的协奏,陪衬着水下涌动的嘶鸣。
过了好一会儿,温瑟才从深思中脱离,嘴唇蠕动了一下,说:“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克雷恩权衡了一下,询问暗影教会的事不太明智,不仅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也容易引起对方的戒备,而直接询问巨龙之翼的事,一时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不如先解决一下住在他隔壁那两人带来的疑惑,“我比较想先知道,我隔壁那俩和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羊角胡子是谁?你今天到底遇上了什么情况?”
这问题显然并不涉及什么机密,温瑟靠在救生艇的船舷上,神情稍微松弛了一些,说:“我也不知道那个羊角胡子是谁。不过我能确定,他是达弗洛背后的上司。甚至……有可能是这次袭击计划的主使。”
“袭击计划?”
“没错,一次处心积虑要把我杀死,抢夺我手上重要物品的计划。达弗洛不是教会的核心成员,他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这次任务,最后的关键部分是由我独自完成,所以他们应该只知道这东西对我们很重要。”温瑟似乎是不常和人交谈的类型,讲述得有点凌乱,大概所有的天赋,都集中在研究魔法上了,“不过达弗洛知道我们的整个计划是对抗巨龙之翼的关键,他既然背叛了我们,那龙神教的混蛋们应该也都已经知道,我想,那个羊角胡子多半是比较高阶的龙神教徒。”
“他们安排了什么计划?”
“我还没有想得太明白。只想出了一个大概。”温瑟皱着眉,手指轻轻地拨弄着法杖上残存的宝石碎片,看上去有些紧张,“先是出发前,达弗洛不断地找借口拖延时间,让我差点误了买票的时机,接着就是买票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张头等舱的船票。我买下之后本来决定自己先走,但达弗洛一直求我,担心会去迟了会被牧首惩罚,我只好去和他商量怎么办。他给我出了主意,说赤鲸号对头等舱的旅客检查一向都非常随便,既然登记的是我,不如他拿票去换钥匙并绑定气息,然后靠钥匙作为凭证登船,我再假装有事耽误,等船起航后靠翔空阵追过去。万一到时候被检查出来,再要求补一张头等舱船票和他住在一起,想必船长也不会把我赶下去。我觉得可行,就答应了。没想到这就是他们计划的开始。”
“你说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克雷恩惊讶地说,“他们怎么可能计划到保证给你留下一张头等舱的船票?”
“对巨龙之翼来说,并不难。”温瑟的脸色十分凝重,“这些异教徒的势力经过多年的暗中发展渗透,已经扩张到非常可怕的地步。就连我们教会内部都……”他犹豫了一下,先把这一段跳过,直接说,“以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在船上包下一定数量的头等票和普通票,我来得迟了,在仲年祭前肯定买不到票。他们只要观察一下和我一起急需头等舱的人有几个排在我前面,安排合适的人数找借口退票或换票,就可以不让人起丝毫疑心的达到这个目的。”
嗯……这么一说,当时的确只有他们几个和温瑟在等头等舱的人退票,克雷恩有些不太相信的说:“他们怎么确定你一定会要头等舱的?”
“我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一路上连达弗洛也不能和我同住,当然只可能要头等舱这样的单人间。”
“那你为什么晚了那么久?”克雷恩明白了这一点,但对之后的情况还是十分疑惑。
温瑟的眼神流露出些许后怕,“因为他们预定的埋伏本来就在哈斯米河上。我才飞出港口的范围,一些看上去是错入航道捕鱼的家伙,就从船舱里拿出了弓弩。”他没有详细讲述那场战斗,毕竟他还活着就足以说明最后的结果,“这么多年,这真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幸亏我一直保持着好习惯,只要不是绝对安全的情况,就一定会在身上的装备里保存尽可能多的魔法备用,否则,这会儿我估计已经在哈斯米河的水底喂鱼了。当然,也多亏了巨龙之翼为了能够使用河道,安排的人手绝大多数都是货真价实的渔民,实力确实不怎样。不然我还是要糟。”
克雷恩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前后的安排,顿时后背一阵发冷,像温瑟这么强的法师,只要经过缜密的布局,就能用一群渔民把他逼入绝境。如果计划顺利,这么一个可以靠翔空阵追上行驶半天路程赤鲸号的强者,现在已经死不见尸。
“我到岸边处理完伤口,”温瑟心有余悸地说,“本来想换条路线,我觉得赤鲸号上太不安全。可紧接着,里瓦勒斯特的司察队竟然到了,叫嚷着说有人报告这边大量渔民被杀。我可以确定,那队伍里绝对有异教徒,只好偷偷摸摸下水,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再次施法追到赤鲸号这边。”
“上船后我本来想先去找达弗洛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舱房压根没激活,我猜,达弗洛那时候应该正在那个羊角胡子的房间商量我死后的事吧。”温瑟咬了咬牙,对背叛者的愤恨鲜明地流露在脸上,“我打不开门,又累的要死,只好先去吃饭恢复一下元气。那里人多,巨龙之翼一贯喜欢在暗中搞事,应该不会当众动手。结果我当时没想到,人多也意味着我活着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达弗洛耳朵里。吃完饭后,我想着一定要先找达弗洛,惩罚那个叛徒顺便拿回钥匙。可能,就在我找人期间,那帮恶毒的异教徒决定了实施后备计划。”
“后备计划?”
温瑟指了指身边巨大的游轮,咬牙切齿地说:“巨龙之翼的计划从来都不会忽略失败的可能性,他们当然还准备了后手,比如那些及时赶来的司察队,比如……这船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异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