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英博？有办法吗？”

他们故意没有避开顾倾念，带着她一起来看这场审问，就是想要评估一下顾倾念得心理状态，看是否有办法缓解她对张明的阴影。

“比我预想得糟糕。”

许英博颇有些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顾倾念一听他提到张明就闪人，这是明显的逃避。

顾倾念显然已经在心中认定了自己和张明之间的血缘关系，所以不管许英博和乔璟忱，抑或是她身边与她亲近的人说些什么，她都会下意识地认定，那些都只是为了安慰她而说的谎言。

身边人越是跟她说，她和张明相互独立，不存在关联，张明的过错与她无关，顾倾念内心深处的执念就越深，对自己身为人贩子女儿的自我厌弃就会越深。

如果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实顾倾念可张明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那说什么都是白搭。

“所以呢？要么找到张明夫妇，做亲子鉴定。要么你带着倾倾回许家认亲，现在是不是只有这两个选择？”

乔璟忱拳头握得死紧。

许英博凄惶地点点头。“也许吧……”

“你呢？如果你先坦白告诉倾倾，你是她亲哥哥呢？”

乔璟忱不想为难许英博，但是总得找个折衷的办法。

“哈……我说过，她没当真。”

许英博苦笑不已。

他能说，以顾倾念目前的心境，他就算认认真真告诉她，“妹妹，你就是我亲妹妹。”顾倾念恐怕也不会相信的。

那天在儿童乐园的时候，许英博一时冲动说了我是你亲哥，顾倾念以为许英博是在开玩笑，许英博以为她就是没听懂。经过今日试探，许英博才知道，顾倾念就是认定了许英博那句，干妹妹跟亲妹妹一样一样的。

“大概……是我前期的心理建设做得太好了……倾倾她已经默认我口中的亲妹妹，就是干妹妹了。我可真是……太优秀了……”

许英博无比讽刺地自嘲了一声。

多可笑，亏他还自诩自己是名十项全能的专业医生，可他却亲手把妹妹推进了心理抑郁的深渊。

乔璟忱不知该说什么，唯有保持沉默。他心疼顾倾念，又不忍责备许英博。

就在二人相对无言的时候，豹子哥推门进来了。

“三爷，许兄弟，刘招娣的事儿解决了。关于张明……”

豹子哥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继续开口。

“据道上的可靠消息，你们要找的张明，已经死了。”

“死了？！”

乔璟忱和许英博同时抬头。

之前顾雅雯就一口咬定说张明夫妇已经死了，莫非她没说谎？

“对，死了。死了有小十年了。”

豹子哥在二人面前坐下，将他调查来的信息告知。

“我刚刚收到青城道上朋友的消息，说二十多年前，这个张明接了一个偷女娃的活，结果把事情给办砸了，惹恼了雇主，倒过来被雇主买凶追杀。他背后的大哥为了不惹祸上身，就将张明给除了名，由他自生自灭了。那之后这张明虽然躲过了追杀，但是隐姓埋名躲到了乡下，不再干这拐带的活了，销声匿迹了好些年。”

乔璟忱和许英博对视一眼，知道豹子哥口中被张明办砸的活，正是当年高惠兰的孩子被调包的事。指使张明偷孩子的背后雇主是林如玉，这点老杨早就查清楚了。可是张明被人追杀这事儿，二人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林如玉莫非是怕事情败露，所以想杀了张明灭口？

怪不得高惠兰孩子那件事情后，老杨就突然找不到张明的踪迹了，原来他躲的不是老杨，而是追杀。

“既然张明销声匿迹，又怎么确定他的死讯？他老婆刘翠翠呢？”

许英博不甘心地追问。张明死不死的，他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刘翠翠……的心脏。

“那张明只是干不了孩子的买卖而已，他得养家糊口，总还得有个营生的买卖。我听说他隐匿之后，换了个身份做起了拉皮条的生意，跟原来道上的兄弟还有所往来，所以道上还是知道点他的行踪的。”

豹子哥一脸见怪不怪的说到。黑道上谋生的路子很多，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条道，不足为奇。既然雇主找不到张明，都放弃了追杀，青城的大哥自然不会自寻烦恼，只要张明不回青城捣乱就行。

据豹子哥所知，张明跑路的时候，的确带着老婆刘翠翠，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张明曾托兄弟帮他卖了那两个孩子，但是因为道上大哥明确发布了禁令，过张明手的货不再接，所以张明最终没能卖掉那两个孩子，反而带在了身边抚养。

乔璟忱心下了然，那两个孩子应该就是张晓龙和张晓花兄妹。原来这两孩子是因为脱手无门，才留在张明身边的。

“那张明离开青城之后，辗转了跑了不少地方，大概躲了有十几年吧，后来见风头过了，听说他又跑回了青城底下一个叫安县的地方，但是在那边待了没两年，他们住的房子突然半夜起了火，把张明给烧死了。”

豹子哥调了几张火灾现场的照片出来给乔璟忱和许英博看，里面还有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照片。

“这就是张明，他后面改了名字叫张莫，这里是公安局里登记的张莫的死亡证明。”

豹子哥在找张明这件事情上是很认真的，也是花了心思，做足了功夫的。

乔璟忱了然，原来张明改了名字，怪不得不管他们使多大劲，都没能找到张明的信息。

“刘翠翠呢？她也改名了吗？”

许英博死死盯着那惨不忍睹的火灾现场照片，和张莫的死亡证明，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他真怕豹子哥再调一张死亡证明出来。

“刘翠翠倒是没改名，也没有她的死亡记录。我让人帮忙打听了，据说火宅那天，刘翠翠虽然被严重烧伤，但是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火灾之后，这个刘翠翠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刘翠翠的身份证件在火灾中全部烧毁了，在那之后，刘翠翠也没有再去补办任何身份证明，突然之间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