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找的那条道的人，跟谁接的头，花了多少钱？你今儿把事情说清楚了，我放你们一家三口直着走回去。要不然……”

豹子哥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上的器官捐赠协议书。

“要不然我把你们三都拆了，也算给道上的兄弟打个样，做个交待。”

刘大全一听顿时吓白了脸，赶紧老实招了。

“豹子哥，误会，这真的是误会。我没有背着你跟人贩子做交易，我那闺女，不是我从人贩子手上买的，其实……其实……是……是……是我抢来的……”

在豹子哥的强压之下，刘大全不得不将埋藏在他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那年我去申城探望战友的时候，路过湖城，在湖城转车的时候，碰到有个男人拐孩子，我……我就顺势找了个机会，把……把那孩子给抢了……”

原来那年老杨妻子带着年幼的杨瑛爱去娘家探亲，被张明盯上的时候，刘大全正好跟他们在同一班车上。而且十分凑巧的是，刘大全就坐在老杨妻子和张明的前座，他亲眼目睹了张明拐带杨瑛爱的整个过程。

在张明跟老杨妻子套完近乎，又在下车之后，假冒自己是老杨妻子丈夫，明目张胆抢孩子的时候，刘大全就在那些围观的人群当中。

刘大全原本想站出来给老杨妻子说一句公道话，帮她把孩子字体回来。可看着杨瑛爱那漂亮喜人的小模样，想起自己正托人买孩子，刘大全心头一动，起了坏心眼，所以他眼睁睁看着张明抢走了杨瑛爱，任由老杨妻子摊在地上哭得肝胆俱裂。

随后，刘大全又悄悄尾随了张明，趁着张明不注意的时候，抓住了他。刘大全年轻时候当过兵，身手不错，他谎称自己是警察，要抓了张明去警局，跟老杨妻子对峙，把孩子还回去。

张明被人高马大的刘大全给唬住了，心中一慌，扔了孩子就顾自跑路了。刘大全就这么顺手牵羊地，把杨瑛爱带回了家……

“豹子哥，我……我真不是有心要坏你的规矩，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刘大全一直以为这事儿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毕竟湖城离这杞县十万八千里的，他更没想到相安无事了二十多年，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居然会有人来追查。

“刘大全，你这鬼迷心窍的手段，可比我们高明多了呀！”

豹子哥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豹子哥自己虽然是混黑道的，可却还是有基本的良知的。他虽然做着孩子买卖的生意，可从来不碰拐来的孩子，太缺德。

豹子哥查过张明的底细，知道他就是个靠骗抢拐的低端人贩子，跟自己不是一个路子的。可在刘招娣这件事上，人贩子张明固然可恨，更可恶的却是眼前这个刘大全。

“刘大全，你一分钱没花得来的闺女，你却让人闺女做牛做马地回报你，你脸可真大。”

确定了刘大全跟张明没什么牵连，问不到什么跟张明有用的信息，豹子哥也就不跟他瞎掰扯了。

“刘大全，既然你跟张明没私下交易，那我就知道怎么给道上的兄弟交待了。但是这刘招娣来路不正，这事儿我不能不管，当年她的户口是我落的，我得收回来。从今儿起，刘招娣跟你们老刘家就没啥关系了，我会把她户口从你们老刘家抹掉。”

啊？

刘大全闻言顿时傻眼了。

“那怎么行啊，豹子哥，我好歹养了她那么多年，还指着闺女给我养老送终呢！”

刘招娣那个养女可好使着呢！她的婆婆刘妈和老公刘文军又都是任他们捏的软柿子，刘大全哪里舍得放手。

“偷来的闺女给你养老送终了，那还要你这操蛋的龟儿子干啥？拆了卖钱？”

豹子哥意欲不明地瞪了一眼刘宝玉，吓得刘大全噤了声。

“刘大全，你就做个人吧！你偷了人家闺女，害得人家破人亡。现在亲爹都找上门了，他们不跟你翻旧帐你就该偷笑了。”

“刘大全，我老实跟你说，前个儿来的几位，都是贵客，他们既然给我面子，交给我处理，就是你烧了高香。刘招娣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要不然老子亲手递了你的口供，把你送进看守所里去，拐卖人口证据确凿，我再给你添点油加点醋，够你蹲完下半辈子。”

豹子哥说着顾自起身。

“刘文军的房子，我收了，算清了你儿子的赌债。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再在场子里被我逮到刘宝玉，我摘的不光是腰子，只要能用的零件，我都能拆个精光，替你送你儿子一程，我说到做到。”

豹子哥离开小黑屋之后，就示意王大把刘大全一家三口扔出赌场，自己则转身去了乔璟忱等人所在的包间。

包间之内，看完一场直播的顾倾念，面色青白，双手握得死紧。

豹子哥审问刘大全的画面，全程不带一点血腥，即便是威胁的话，也被豹子哥说得很含蓄，可却难以阻挡顾倾念胸口翻江倒海的反胃。

恶心！真恶心!

世间丑陋，皆因人心险恶。

原来这世上，除了张明那样十恶不赦的人贩子，还有刘大全那样自私自利，毫无人性的极致利己主义者。

“妹妹，人性百态，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不要想太多。”

许英博将顾倾念的反应看在眼里，轻声宽慰。

顾倾念一直生活在清水里，没见过世界浑浊人一面。加上她为人善良又正直，面对某些事情，容易纠结。尤其涉及张明……

“妹妹，其实张明他……”

许英博想要针对张明的问题，解一下顾倾念的心结，可没想到，他才开口提到张明，顾倾念就腾地起了身。

“哥，你不用说了，我懂。我去一下洗手间。”

最近身边的人个个都在宽慰她说，她很张明无关，那种自欺欺人的话，顾倾念实在不想再听，索性仓皇起身，逃离了包间，守在门口的小弟，赶紧上前带路。

许英博面色一变，心头变得沉重起来。一旁的乔璟忱面色也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