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堪称必杀的一击，竟然没能将德谟克莱西击杀当场，而是在半途突然转向，迎上了杰斯提斯的重拳！

同为战友，弗、杰二人当然不可能对眼前的事态袖手旁观，从刚刚起，他们就一直没有放弃过救援行动，在坚持不懈地，对赤发动着全方位的冲击。

弗瑞登姆游走调动、德谟克莱西招架格挡、杰斯提斯正面强攻——原是他们在对抗强敌时，屡试不爽的战法。

然而，在能随意调整运动参考系的“坐地日行八万里”面前，数量优势，却显得如此苍白。

毫无疑问，整场战斗的主动权，从最开始，就已经被牢牢掌握在了赤的手中。要打便打、要走便走，说打谁就打谁，打谁，谁也接不住他三招两式。若非三名“克拉克”，本身都还有点干货，彼此间的配合也称得上默契，这会儿早已发生战斗减员了！

不过，即便已经强到了如此蛮不讲理的程度，赤也并非当真是完全无懈可击……

就在“天连五岭银锄落”发动，接连凿穿无数虚数世界的瞬间，近乎完美的防御术“坐地日行八万里”，终于是在其使用者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莫名露出了一线微不可查的破绽。

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战机，杰斯提斯终于得以纵身向前，切入战场，向前所未有的强敌，挥出了苦心孤诣，砥砺经数十年的重拳——

“正义裁决！”

取名天赋极之糟糕就算了，纯看表现，他这一拳也着实算不上如何惊艳：无论是肌体的发力动作、还是法术的运用配合，都给见多识广的赤，留下了“平平无奇”的印象。

【回风返火……主要针对的，是“善恶之别”么？

看上去是打击技，实质上，却是针对“不受宽宥之恶”的反击技——明明在开战之前，自己就已经清楚这是场无分善恶、但见利益的“不义”之战，却还要坚持使用赏善罚恶类的因果型法术，真是有够呆板的“正义”。】

但就是这样来来回回、别无新意的“死板”攻击，却在现世的瞬间，便让他莫名背脊生寒。

潜意识中萌芽的，“不可硬碰”想法，始终在劝阻着他与杰斯提斯发生正面冲突。从善如流的赤，自然也就将其摆在了攻击名单的最终位——直到此刻，万能的防御术骤遭破解，他才不得不调转了原本想用在彻底击溃德谟克莱西身上的攻击，改与之较量。

重招相接，轰声爆响。

杰斯提斯固然是臂折筋摧，全身迸裂开无数伤口，鲜血飞溅、残火绕身，满目疮痍坠入了海面；本该是毫发无伤的赤，却竟也未曾占到便宜！

烛照一方的赤色光辉，突然像是被狂风扫过的蜡烛般，好一阵明灭闪烁。由无数男女老幼或清晰、或模糊身影形象重叠而成的“平均化”神躯，也仿若黏合不善又遭受强力的砖瓦，突兀地变形，或膨胀、或塌缩、或扭曲、或剥离、或爆炸、或溃烂，乱作一团。

原本是清晰可辨的形影，好像旧时代里，信号不良的电视机荧幕般，夹杂进了大量的黑白色雪花点，唰啦啦烁动不停……

甚至于，连他一贯清晰的思维中，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片段，仿佛是醉鬼喝断片，大脑都停止了工作。

【这是……怎么回事！？如此基础的法术，居然能伤及我的身体！？】

从浑噩中恢复神智的瞬间，打战斗开始便维持着波澜不惊神色的赤，终于，首次紊乱了心旌。

虽然很清楚，行走在追求超脱道路上的任何存在，都是抱持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心态，不可能止步不前，但在此之前，他对五十二区的科研进步速度以及法术研究方向，都还维持着八九不离十的认知，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出现过足以致命的纰漏！

当然，仅仅是一点认知错误的话，还不足以让他感觉惊悸。

互有底牌、互相揣测，才是战争的本来面目，实际上，早百年时间里，他曾经历过不知多少次如此这般的争斗，其中，不乏有即便燃尽灵魂，都几乎落败的鏖战。

真正让他感觉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地步的，却是条突然浮现，尾根扣锁在他脊梁骨上，缠绕、捆扎，紧密贴合着他胸腔、腹腔、手臂、大腿，部分链节，甚至牢牢扣入“肌肉”中去的锁链。

一圈古朴、沧桑，积淀着无尽岁月与玄奥，坚硬如神龟甲壳、灵活如蛟蟒骨节，通体呈现混金色的锁链……

不、更准确点说，那是“四灵天柱”中，象征玄武的，北方天柱！

在“不久前”，城管处选择了由他来看管、保护这件家国重器。同时，也利用其镇压虚危、主掌生灵之性，来缓解他自十年动乱、改革开放之后，就隐隐有些不妙的精神状态——这原是应当掩饰在厚厚历史尘埃中，即便人类文明消亡，也绝不现世的最高机密。

但现在，这件绝密，终于在并非出于他本人意愿的情况下，被强行挖掘，展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原来如此——果然，和他们上次开会讨论时得出的结论一致，中原修士界内部，隐藏着地位不低，能接触到至高机密的间谍、内奸啊。

连‘四灵天柱’等级的危险情报，都大着嘴巴到处说，也怪不得你们这伙敌对势力，从前段时间起，就有点要瞄准我们几个老家伙下手的意思……”

多年砥砺的心智，终究并非等闲。即便局势急转直下，赤也依旧是迅速地，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深吸口气，体表处紊乱、黯淡的赤色光辉，再度闪耀起来，将周身锁链重又消化至无形，吞入体内。尔后，才深深地，看了已利用这机会脱出险境，重整态势的三名克拉克一眼。

“嗯。事实上，比起这个突然插入，几乎扰乱了我们通盘计划的岱舆山，最开始时，关于‘第四次’的所有计划，都是瞄准了摧毁‘四方五行绝阵’去的。”

尽管眼下应当是趁胜追击的大好机会，杰斯提斯却未曾践行参谋部事前制定好的作战方针，而是硬生生刹住身形，一板一眼地，开始回答起了赤的问题，态度老实得，简直会让后方参谋部忍不住想要撕烂他这张肆无忌惮的大嘴。

PS:抱歉，下一章或许又要讲很多背景设定了……（抱歉啥啊，反正也没人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