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小伙计,你往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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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管这法术如何玄奇奥妙,究其根本,也仍旧是用意志扭曲现实维度的伎俩。在赤色光辉面前,难免会受到强烈的克制。

对此早有预料的德谟克莱西,也采取了一种相当具有针对性的能力使用方式:在利用种种残缺虚影,将自身实体隐藏的同时,一刻不停地,在被制造出、或链接到的亚空间维度中跳跃,令扭曲源远离现实、难以触及。

这样一来,即便作为对手的赤,已经强大到能够干涉距离“基础世界”较近的平行时空,收束太过不羁的可能性,也无法在第一时间里,准确捕捉到扭曲源头,打断干涉(施法)进程了。

毕竟……从物理角度考虑,移动靶总是比固定靶更难打;从法术角度考虑,那还涉及到了“隔垣洞见”之类,观测平行世界走向的法术,并非赤之所长。

但这种作法,在确保安全性的同时,也会产生一个极大的限制。

——施展法术的德谟克莱西本人,只能在“短距离”内来回跳跃,而不能跳往与基础世界大相庭径的其余世界线。

倒不是说“做不到”,而是因为那样做的话,会导致他对基础世界的干涉难度,呈指数式递增。

距离越远,干涉难度越大,简单易懂的原则。对赤适用,对他自己,也同样适用!

如果单纯要逃命的话,自然是跑得越远越好。但像现在这种,必须与赤发生缠斗的情况,他也只能维持着谨慎,在对方必然力所能及的那个小圈子里跳来跳去,唯恐因驻足太久,被对方捕捉到了本体的准确时空坐标。

更要命的是,就如同人会在完全不熟悉、而景色接近的场合中迷路一样,“平行世界跳跃”,也一样是会“迷路”的。

从某个基础世界延展出去的分支平行时空,即便形形色色各有异同,但大体上确实是“同”的部分,远胜“异”的部分,稍不留神,当真会迷失了方向感,找不到回归基础世界的路径。

——若是迷失在同样坚实、稳固,能持续发展下去的世界线里,倒还罢了。

由于仅能在“近处”跳跃,可供选择的落脚点,相应也就不算很充裕,且更多并非是逻辑严谨、走向合理的世界线,而是充斥着荒谬和矛盾,即便没有任何外力干涉,也会在短时间内自灭的“虚数时空”。若在驻足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连同这些注定要消亡的时空本身,一起湮灭……

不过,即使有着如此种种的局限性,比起单纯去拼消耗,这显然也仍是种更为高明的战法。

赤可以在肢体接触的情况下,近乎完全无效弗瑞登姆的纵地金光法,却连续数次攻击,都只能加速被德谟克莱西裹挟过来的,某条虚数时空世界线的破碎消亡,究其根本,便是无法准确捕捉到远在其余世界线中地敌人本体,准确修正他对现实的扭曲。

【话虽如此,他也必然会在战斗中,迅速总结出这种战法的本质,进而发起针对性的攻击吧?

赤色光辉的泛用性,还真是所有已知修法中,最让人头疼的特性……】

念头甫动,眼前的赤,果然已经开始采取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战法——

弓膝、点足、摆臂、扭身,仿若是拍打翅膀,做了个鸟儿腾升、盘旋直上的动作。

从物理层面上讲,他并未纵起很高。

但仍在万数虚数时空中“拔足飞奔”的德谟克莱西心头,却陡然生出了一种无所遁形的预警,仿佛在无穷高邈的天顶上,有个无比眼神锐利的巨大存在,向人间投下了关注的目光!

——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

如将承载着大千世界的时空比作茫茫大海、基础世界比作大陆,那么虚数时空,便在近海地区里,一个个浸没于海平面下,唯独在退潮时间才会半浮半沉的孤岛。凭借特殊法术,“攀升”到足够“高度”之后,同样也属于可观测范畴!

而在察知到敌人的准确位置后,赤的追击,也如影随形展开了:

张开的手指,每一根,都仿佛刺入进无边无际的时空之河,挑起了直入云霄的巍峨。

随即,便是星沉陆移、五洲板荡,脊椎、肩膀、手肘、手腕、指骨,节节贯串,捏拢成鹤嘴形,如啄、如薅,轰然爆发出震山撼地般的磅礴巨力,准确无误地,朝向德谟克莱西“锄”落!

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心知这一击必然惊天动地、牵连甚广,德谟克莱西也不敢大意,蓦地将心横起,接连创造出三百一十八重虚数时空,“拦”在身后,跟着又转换方向,朝往方才始终不敢涉足的更“远”处,纵跃出去……

然而所有的这些努力,终归是白费功夫。

气机牵引下,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背后的赤,根本没有一丝犹疑或停顿,只将手腕轻抖,便直接超越了隔在二人中间的虚数时空,将攻击,准确地向自己轰来。

虽然并不清楚,究竟是赤已经摸透了他的心理变化;还是凭着某种特殊的因果追溯,直接锁死了他的本体,总之,这“居高临下”一击,确确实实是敲碎了“沿途”、甚至是他设想路线中,大片可供驻足的所有虚数时空,令他避无可避。

一锄、紧跟着便是一翻,就好像刨地时,掀起大量泥土般,将大片植物根茎般的破碎虚数时空,从“地底”掀起。赤红色的火苗,也如影随形而至,便如焚烧纸钱的烈火,迅速吞没了这些时空。

而德谟克莱西,就好像不幸正藏身在这块地皮下的蚯蚓般,连同他立足的那段时空,一同被生生揪起,困在了赤色光辉引燃的熊熊烈焰之中!

疾风怒涛般的追击,令人根本没有喘息余地。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代替战友承接攻击的德谟克莱西,便也同样陷入了九死一生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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