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所谓针对人性弱点的谈判技巧，在正牌“傻子”面前，往往就被当成了真不行。

总有那么一些黑话语录零级的家伙，在任何时候，都不愿意按照别人规划好的套路出牌。但凡是坐到了谈判桌前，他们眼中的选项，就只剩下了两个：谈得来、谈不拢！

谈得来，那自然是万事皆休，你好我好大家好；

谈不拢，那原因永远也只有一种：“利益”分配不均。

可以是名誉、可以是金钱、可以是知识、可以是心理满足，总之，只要准备足够丰厚、且对症下药的利益进行诱惑，那即便是再怎么刚正不阿之人，也并非是完全不可攻略。

但吕教授刚才那番“惺惺作态”的表演，却让曹少卿产生了某种错觉：

这个老头子，似乎和某些特定时代、特定社会背景下，才能诞生的高尚者类同，非常难搞！

虽然坏得很的糟老头子，本身只是想多占点便宜而已，但在完美误会了这番做作之动机的曹少卿眼中，他所追求的“利益”，却陡然拔高了好几个道德层次，从简单的一己得失，变成了什么更为，高尚的东西……

要说服怀抱着那种信念的人，是异常困难的；利益诱惑什么的，则更是对牛弹琴！

曹某人也不是什么不解风情之辈，既然还远没神通广大到能满足人性需求的程度，那也就干脆点，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要侮辱了人家高尚的人格吧。

所以他干脆利落地退而求其次，取消了合作双赢的设想，转而追求个好聚好散。

弄巧成拙，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

但既然误会已经发生，再想要开口去辩解，就无异于损毁自己先前所无意识营造出的高大上形象。彼时，他所失去的，或许便不只是现在这“点”东西了。

换作个和艾米莉亚、周盛德、山本左右卫门一样臭不要脸的，但凡有利可图，那即便需要把面子丢进泥沼地里，自己去踩上两脚，也断无心理障碍。但吕方明……偏巧在想要里子的同时，还将面子看得分外重要。（也就是所谓既想当XX，又想立XX）

所以在随后，他也只能尽职尽责地接过戏码，将眼神闪烁了一下，继续表现出几许犹豫来。

而“不懂事”的辛龙，却俨然已经流露出了焦躁的神情，频频开始从师傅背后挤出脑袋来，一个劲儿向曹少卿这边挤眉弄眼，只恨不能越俎代庖，代为应承。

再忍得片刻，眼见“高风亮节”的师傅尤在沉吟，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喊出了声来：

“答应吧师傅，这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你再这么矫情下去，咱俩可就真被牢牢困死在岛上了！

就算那么做还有危险，那咱俩护法的时候，多用点心还不行吗！稍微冒点风险，总好过迟疑不决，僵在这里一动不动啊！

曹兄弟，我这人，年纪轻、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矜持，更没什么脸皮可以丢的、师傅不能说的话，还是由我说吧。就不怕告诉你，咱们会沦落到眼下这一步，在山脚腰上无头苍蝇似的乱蹿，多半都是自己找的！

刚上岛的时候，我俩还是和岳昆仑岳先生同行——可师傅这人，他就是好面子！前段时间城管处召集中原修士开大会的时候，咱们和十二地支之间，就有闹出过一些不愉快。他当时不说，事后却很是引以为耻。所以在察觉到岱舆山领域甚广、分头探索效率可能会更高之后，就主动提议，要分成两组行动。

岳先生本来也有着重要任务在身，哪来的精力兼职当老妈子？顺水推舟，也就同意了。

可没了他这样专业人士的帮助，咱们师徒俩别说是找出点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来了，就是撑过时而不时从天顶上劈下来的闪电，都已经要竭尽所能。白光多闪了几次，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转悠到了什么地方……”

故作清高的当口上，突然被人揭穿老底，从各种意义上讲，都着实让人尴尬。如果说之前，他还顾忌着自己长久以来辛苦经营的长者形象，还想要再拿捏拿捏，看看有没有可能引发奇迹，现在，吕老教授也终于是后路被断、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一息后，再无法摆谱的老儒，终于也定下主意，点头答道：

“人皆有龙困浅水、虎落平阳的一天。江湖两忘、固然潇洒，相濡以沫，却才是正道沧桑……

同道既有所相求，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老朽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不过，既然贷舆山的外围海域里，布置有如此强效、甚至能令空间断续，衔接全不流畅的移星换斗法，也难保其内侧，仍有相同构造！

先前与岳将军分道扬镳时候，我就开始担心起这个问题，里里外外地，也集中注意在探索计算着。虽然因为随后，立即就遭遇了几场雷暴的关系、周围景物跟着发生的微妙变化，让我觉得不能完全作数，但内心深处，总还是觉得……似乎并不仅仅是热能烧灼，改变了地貌那么简单。

曹小兄弟等下掌眼时，还望多加小心，千万勿要也落入了这边陷阱，迷失本性啊！”

事不宜迟，曹少卿也就没有跟着继续客套，只是点头应承一句，随即就盘腿而坐，开始作法。

因着之前已有试行、此时也再无外人干扰的缘故，这回的神念探勘，倒也算轻车熟路。很容易便将神念，攀升到了十公里以上的高空，居高临下，鸟瞰一方。

以曹少卿亲身经历、以及他与师徒二人叙话时候所得情报而论，这贷舆山外沿一公里内，大片海域乱序拼接、反复交叠，生生将短短的“小水洼”，折叠成了无边无际的汪洋，活脱脱就是“追山跑死马”的最佳诠释，加上别无参照物，迷离雾气中，时不时还可能有不定向动能冲击（源自岱舆山内侧频繁发生的雷击），扰乱步伐之故，分外难以通行。

但岛屿内侧，却出乎预料的，“一马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