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在中原修士界的地位着实超然。

虽然他真正成名，也就是近几十年来的事情，远不及在座某些自共和国成立前（甚至公元前）就已经声名赫赫的高手“历史悠久”。

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志不在年高。

较起真来，在座近三位数的修士里，除他之外，还有谁能凭一己之力，将全国的高新科技发展速度，提升超过二十个百分点？

换作赛恩斯结社的修士来，或者还能掰扯上几句，眼前这群大半承袭了古传秘法，只知道闷头练练练的修士嘛……

呵，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而老教授还不仅仅是个理论研究派，在理论联系实际方面，更是造诣非凡。

光从他惠及普天下程序员发根（以及钱包厚度）的早期作品“简单编程语言”（EPL）中，就能看出一二端倪——这些年来，单是将他的研究成果投入到民用领域，就已经带动了国内生产总值10%以上的稳定增长，持续进步！

全蓝星范畴内，敢说自己平日里一点没受到过这份恩惠的存在，绝对是屈指可数。

所以，只要这位爷亲自发话，别人纵然有千般不满，多也只能给个面子。

辛龙虽然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表情，身旁的吕方明却无法再坐视不理了，两眼打横里一扫，年轻人纵然再有满腹牢骚，也只能悻悻然咽回腹中；而另一边，存在感渐渐膨胀，仿佛已充塞整个大会堂的空闻，也便赧然一笑，撤下了合十的双掌，复又回归于老僧入定。

眼见说话还管用，老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敲敲眼镜，俯下身去，沉浸于自己的实验世界中了。

只留下一干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维持着尴尬的气氛，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个啥？张大爷！？您这么郑重其事地开金口，就为了说这些？】

好半晌，确认这位爷再无指示后，刚刚主持会议的侯冈语才耸耸肩、微微一笑，接过了话茬：

“诚如张教授所言，今天这场会议，只是个意向会。

主旨，则是对情报已经有所暴露，可能不再安全的天柱、结界，进行更易改制。

之所以征召在座各位参会，是因为大伙儿在建国后重斩天路、再架天柱，布陈四方五行绝阵隔断天人二界时，多多少少都有出力，在相关学问上，有着独到造诣。若能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未必不能设计出一套比先前采用的方案更完备、更科学的法阵，永绝后患。

——当然，这也仅仅是种意向而已，就和工程招标会一样，你们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愿意为此出力的，我们自是无任欢迎，报酬上绝不会让诸位失望；如果另有要事在身，实不能出手相助，城管处也绝无留难之意，纵不能接风洗尘，一尽地主之谊，自也有车马费奉上，总不会让大家舟车劳顿、白白奔波一场。”

官方定性，冠冕堂皇的说辞，可要比辛龙的无端猜测、横加指摘听着舒服多了。

加上说话之人，还是在中原修士界堪称名门的仓颉一脉、十二地支中赫赫有名的次席，如此放低身段，着实满足了太多人的虚荣心。

会议桌旁，当即便响起了一迭声“不敢当不敢当，当初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真没能帮上太多忙，当不起仓颉先生如此盛赞”、“应该的应该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城管处瞧得起咱们这点本事，那是抬举咱们了。回头我就把派里的阵法图谱，全抄一份送来，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客套。

所以说嘛，整天思考个阴谋论什么的，把话说得那么直白难听，有什么意思！

还是吹牛逼好，你吹我、我吹你，花花轿子众人抬，多好玩，又和谐、又健康，商业互吹还能提升点逼/格，将来徒子徒孙行走江湖时，还多一份吹嘘的资本，岂不美哉？

这样和谐了有一会，红脸的戏份唱完，不依不饶的白脸角色，再一次粉墨登场。

“既然张教授、侯冈小姐都已经定下了调子，那我也不能说得太过分。”

嘴上说着“不能过分”，岳昆仑却还是瞪起了眼睛——明明是一袭白衣的单薄打扮，却自有种跨高头马、披鱼鳞甲、挥丈八矛的血腥气，但凡被他瞪到的人，无一不是心头作颤，忙不迭扭开了视线。

“但有些丑话，终归还是要有人说——放在前面说。

四方五行绝阵是个什么规模的工程，有什么样的重要性，你们都清楚得很吧？

做这种绝密项目，理所当然是要预先进行政审、签订保密协议的。如果对此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会负责和你们谈谈。

如果谈不妥，那么抱歉，哪怕是张教授亲自说情，我也只好奉上一句‘恕不远送’！

当然了，这种走形式的事情，我这个大老粗也不是很熟悉，所以，请来了公检法机构的专业人士，作为顾问——顾问而已，不用往什么三堂会审上多想。（说到这里，还狠狠瞪了辛龙一眼。）

相应的，你们当然也可以咨询律师，为自己谋求更多应得的合法利益。

但无论过程如何，一星期内，我需要你们提交出一份符合格式要求的报告出来。

之后，这些报告会交由公选出来的几位高手，配合国安、情报组织的人员，进行分析调查。以确保申请者确实拥有着‘中标’的资格。”

——“图穷匕见”了，说得再怎么好听，其实对在座诸位有所怀疑的事实，也还是存在的。哪怕检查方式并不算简单粗暴，怀疑也终归还是怀疑。

但城管处的做法很客气，话说得也很好听。

于是，除了想法得到验证，气得满脸通红的辛龙之外，其余参会人士纷纷满口答应，拍着胸脯表示不用回家，我们在这里提交报告就可以了，都是熟人，互相交流、互相提醒着，一起想想最近见过些什么人、做过些什么事儿，还来得更有灵感一些。

什么？侵犯自由权、隐私权？

拜托你哎，哪怕是进一家稍微正规点的民营企业，只要人家有技术，也总会让正式员工，签订保密协议的吧？

这可是国家暴力机关背书，重中之重的国防安全工程啊！

审查严格一点，难道还有错了吗？

不愿意就范，那你出去呗！人家刚才可是都说过了，来去自由，绝不留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