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锵、吱呀呀。

空间拓延、绷直的瞬间，四下里立即就回荡起了密集如雨打芭蕉的钢铁交鸣、摩擦声，尖刻的噪音，以能将耳膜撕裂的气势，疯狂唱响！

但是……这疾风骤雨的交响曲，也只维持了一瞬。

一瞬后，空间褶皱形成的明亮波峰，如摧垮的多米诺骨牌般，将灾难蔓延到了更大范围。伴着穿透性极强的次声波，这狂澜以披靡之势呼啸着卷过了数公里距离，将所过处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悉数轧毁崩灭。

从战斗开始起，一直势如破竹撕裂着所有目标物的“支离”之刃，终于，首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被迫停下了它摧枯拉朽的轨迹。

刚才文森特所以能支离万象如割草芥，无外乎此方世界的空间架构早已在邪神的腐蚀下变得格外脆弱，以至于她甚至都无需让支离之刃精密到分子级，就能在其中游刃有余。

而诺恩的应对方式，恰恰也就瞄准了这一点。

以蝶翼为媒，将重叠在一处的空间抻开、绷直，靠“指地成钢法”强化其被蚀到脆弱非常的结构……如此，原本能让文森特如鱼得水，疏忽来去的环境优势，便不复存在！

无法再遁入世界另一侧来规避攻击的文森特，就不得不结结实实，硬碰硬吃下紧随其后的冲击释放。

——钢针样的头发，暴雨样的血液，雹霰样的肌肉，钢刀利剑样的骨骼……即使是炼神返虚高手久经锤炼的躯体，在“空间”的规格前，仍显得渺小、脆弱到可怜。在它们无法逃避，而只能赤裸面对这股磅礴伟力的同时，就已注定了只能毫无反抗余力化为灰烟的结局。

针折、血枯、骨碎、肉烂！

一击后，世界还是那个破烂的样子。

曾站在诺恩身前，作慷慨激昂态的少女，却已人间蒸发。

但……诺恩却仍谨慎地维持着随时能出拳迎击八方风雨的架势。

他的瞳孔中，冷冽依旧：

“出来吧。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心跳、呼吸、脉搏、血流，以及那份个人烙印极重，刚强且炽烈的意志。明明文森特的一切生命迹象，都已连同着她的身体一起，被消灭得干干净净。诺恩却兀自并不信任这场“死亡”。

哪怕蝶翼给出的结论都是“文森特生还几率为零”，他也不信。

若问个中缘由的话……

当然不是什么见鬼的，和强敌之间的默契。

——连续经历过几场酣畅淋漓的剧斗后，他隐隐约约体会到了某种比蝴蝶效应更为缥缈、也更为强大的力量，并在和文森特的决斗中，一度抓住了应用这份力量的窍门。而现在，正是这份神秘的力量，在提供给他与蝶翼完全相反的答案！

【错觉与否，总之先让我验证下吧。】

抱着“试一试反正也不花钱”的想法，他呼应了这份力量的告诫。

然后……

傻到将这“诈骗”信以为真的某人，几乎在听到了恐吓的同时，立即就解除了自己神乎其技的隐遁法术，迫不及待正面跳了出来：

“就知道寄杖这种小把戏瞒不了你多久——哧嗤，咳咳……不愧是我……咕呼，我童年时代的偶像啊。”

再次现身的文森特，已不能和之前一样，维持那风度翩翩的仪表。

纵横交错的刀疮，咬得她全身处处残损、块块遗缺，就像被并不饿的野狗糟践过的肉骨头——甚至，在她肩胛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已直挺挺撕烂了肋骨的保护，直拉到心口，将肺泡都搅成了破气球；

曾尽显矫健的双臂，此刻也软塌塌地垂在身体两边，几根被拗折的臂骨，甚至从她创口处生生顶了出来，宣告着肢体“罢工”的状态；

遮覆着娇躯的紧身衣物，现在也成了条条碎布，混合着染满鲜血的沙尘泥灰，东一块、西一块黏附在皮开肉绽的身体上……

但即使已经是如此凄惨狼狈的模样，身为色门门主的少女，却依旧不肯动用正格的“媚术”，予人以哪怕半分的楚楚可怜感。

在她那伤痕累累，甚至破了个酒杯口大的洞，让人能直接看清楚颧骨和牙床的脸上，残存着的所有肌肉，都依旧在努力扭曲着，伸缩着，试图拼凑出完整的表情，好传达出“不屈”的意思！

【原来如此，寄杖么？怪不得之前，她敢贸然以肉身穿梭支离切出的‘虫洞’，而不惧虫洞突然闭合导致伤残的可能性。

虽然有听说过，那种法术能将生理状态转化为遗传信息，收录在预先以神念温养的法宝中，培育出所谓‘第二元神’，以备日后遭遇刀兵横祸时‘杖解’之需……但没想到，替死延祸能力居然这么出类拔萃！】

心头惊叹之余，诺恩的脸上，却仍是一片“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冷峻：

“哼……想不到我这无名之辈，居然也曾经有过崇拜者？那可真是不胜荣幸——不过，你可千万、千万别觉得，我会看在这点因缘的份上，就放你一条生路！”

“啊啊，知道知道，除恶务尽嘛。

那可是你从十几年前起，就一直坚守不变的准则了。

对手是身价亿万的豪富也好、权倾一方的黑道霸主也罢，甚至，哪怕他是一国主宰，一举一动牵扯着千万人的生死荣辱，总之，只要是罪已致死，却还没有得到应有审判的恶人，犯在你手里就别想活命。像我这样标准的反人类分子……哼。

不过啊，你可别小瞧了自己的迷妹哦？

哪怕你那一堆堆的优点，我一个都学不来，但只有那份到死都不肯放弃的顽强，我可是——

完好无损地继承下来了！”

和诺恩的敷衍不同，少女的言辞中，甚至带了点哽咽的颤音，显得情真意切。并且，在她将这些本该永远珍藏心头的话语一吐为快后，一缕赤灼的火焰，已从她眸中升腾而起：

“来吧，现在就让你好好见识下——我的极限！”

怒吼声中，奄奄一息的身躯，突然焕发了全新的活力。

PS:啊啊啊！！！修改完毕后赶上了！

白天累的已经看啥东西都眼花，但我还是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