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曹少卿带着放下心头巨石的轻松表情离去之后，周盛德的神情却突然一变。
“好了，骗小孩子的事情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老谭啊，赶紧给我把从城管处到中心医院所有路段的监控都给我调出来——别给我搪塞，三天之前我就和你说过要先和公安机关做好沟通交涉，你要是现在在装傻，就仔细仔细身上那层说不定会被剥下来的皮……”
这威胁实在是太过强悍，谭浩一瞬间觉得自己恨不能泪流满面然后趁机泪奔逃走。
——当然，这得忽视一边摩拳擦掌，脸上挂满了“你可以试试能不能逃掉啊”的老军医。
显然，这家伙远远比“单纯”或者说已经有点逃避现实的曹少卿难糊弄多了。
有出入记录又如何？难道就不能是中招之后，下黑手的人故意制造出这样的“证明”，想要营造出某种假象来欺骗自己这边？周小诸葛平生什么类型的计谋都见得多了——其中还有不少是他自己亲手制定。
尤其这次，曹少卿根本就是他故意撒出去的鱼饵、打下来的“窝”，虽然似乎昨天晚上安置在曹少卿身上，用来保护他生命安全的机关暗手并没有发动，似乎意味着没有什么鱼儿咬钩，但他却也清楚得很，对面并不是那种自己随随便便就能钓起来的傻鱼儿，而是另一个甚或者几个和自己一样老谋深算的阴险渔翁……
像这种双方靠默契保持着脆弱的平衡，本身便是山风欲来的关键时刻，这么大的靶子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咧！
“……你特么的能不能要点脸？明明之前的戏码都是你丫自己要求我加的，怎么现在一扭头居然又不认人了！？居然还说得好像是我消极怠工一样！真要逼我给你掏录音啊！”
——遇上这种死不要脸的领导，谭浩也是没地方和人讲理去……
不过如果以为这就是周盛德的极限……那就实在太小看他了，更加无节操的还在后头：
“啊？录音！？你和领导说话的时候居然还带着录音设备？不得了的情报啊！今年的年终奖我看你就不要要了。不过，哈哈，领导我啊，尤其是在办公室里面谈很重要的事情时，可是习惯于开屏蔽不留任何证据的——不信？你要不要试试看自己能否破解张氏科技？”
从他恶意满满的笑容、故作张狂的肢体语言之中就能猜出，毫无疑问，这个“张”无疑就是传说中的全能超人张平子教授，面对这种货真价实黑科技领先世界平均水准五十年的科技狂人，别说是谭浩了，就算是某个出乎意料长着手指的蓝胖子都会觉得压力山大……
被气到这一步，还只是恶狠狠地磨牙，而没有动手打人，程序猿也算是有“涵养”了。
——虽然那只能说是被恐怖政治揍出来的可悲“涵养”……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生活就像是那个啥，既然反抗不了，也就只能尽量享受了。
所以最后他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一脸生无可恋地替强势甩锅的上司调出录像来。
依旧是八倍速快进，但是当新的镜头开始放送，进入最开始的那段之后，没过四十秒，谭浩也不得不开始揉眼睛——如果说城管处里几十个镜头里出现的那些城管们算是群魔乱舞，那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运输车队，简直堪称是天花乱坠。饶是他因为经常做类似工作而锤炼出了难得的好眼神，一次性关注成百上千对象的行动，也仍然是觉得视网膜烧了起来……
但周盛德却依旧不动声色，两颗眼珠子越来越亮，仿佛两个不断调高亮度的手电筒。
“停！把我点过的这两个录像头给救出来！唔，现在还要加上这边的七个！”
夺夺夺，周盛德屈起食指，结结实实地在屏幕上敲了几下，似乎全无规律只是随手一划。
但是谭浩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依言老老实实调出了周盛德要求的这几段监控。
——原本因为同时兼容多块屏幕，这些录像的窗口缩得很小，其中有什么异常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然而，在周盛德指定的时段里以正常速度回放之后，就能够发现有三台监控的录像，在极其微妙的位置上先后出现了一点朦胧的，或雾状、或水滴构成的斑痕……
这些斑痕显得极其轻微，而且消失得很快，总共停留不到四五秒，就像是摄像头上突然被暖流刮过凝出了一点雾，或者上方有露水滴下一样，单独看来或许不是什么起眼的事情。
但如果将其的物理位置，以及周盛德要求调查的另外四台监控摄像机的位置放在一起考虑，并且对其中进行比对……那就能很愕然的发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点，这些比较独特的“马赛克”，都恰好遮住了路过此处的曹少卿——具体时间大约在五秒左右浮动。
这已经是充裕到足够让某些深藏不露的存在做“一点”手脚的时长了……
尽管在这五秒的模糊空窗期之后，再次出现在屏幕上的曹少卿，无论神情、姿势，都仿佛并无异常，但是在已经有了之前那段空窗的前提下，如果集中精力去看，那就会发现，这个并无异常之中，似乎有着相当的水分。
至少，即使以谭浩的眼光也能看出，他的行动虽然依旧流畅，但有很多脚步是踩在了相当奇怪的节奏上，走出了很可能损伤骨节和软组织的步伐——这对于一个刚刚从全身上下电信号、生理反应不听自己使唤的紊乱状态重新找回平衡，不说从此皮肤毛发如臂使指，也绝对能用脚掌“捏拳”的人而言，简直是不可能的错误。
“把这段时间里的录像角度转到小曹的正面，最好能够精确到脸！通过观察面部肌肉僵硬程度和瞳孔的缩放情况，可以一定程度上分析出他的精神状态……这可能有助于我们判断敌人究竟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所以，尽你最大的努力把清晰度还原到最高！”
仅凭这组镜头，要说曹少卿已经中招可能还缺乏决定性的证据——但毕竟这并不是办案，而是一场另类的战争，对每一个疑点保持最大的警惕，才是真正正确的心态……
PS:大概敏感的读者开始感觉出来了——这几章的人物角色形象性格都开始变得奇奇怪怪了啊！_(:зゝ∠)_哦读者老爷，这并不是您的错觉！如果您真发现了的话，恭喜您，发现了一个剧情上的小小细节伏笔！~\(≧▽≦)/~为细心的读者撒花！（你又产生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