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麻烦的家伙居然成双成对出现了——真是失算！”
连“背后骂人”这种事情都不做，堂堂正正地当着别人的面啐了一口——即使在一干个性鲜明的城管之中，这个程序猿果然也是第二能作死的强人，而如果在他敲代码正好到了兴头上的时候来干扰他的话，毫无疑问，这个人补药碧莲的程度还会大幅提升……
不过即使再怎么不要脸的人，也不见得会不要命——在周盛德露出虎式微笑朝他龇了龇牙，晃了晃拳头之后，尽管没人签字画押，也没人苦口婆心，谭浩还是做作地“长叹了一口气”，自动自觉开始调用城管处的监控录像，果然人到底听不听话，还是取决于说话的是谁。
“——看完之后就给我乖乖上班去，该干嘛干嘛啊！别再唧唧歪歪的犯疑心病了……”
尽管用着打发叫花子的语气，但动作却出乎预料的干净利索，大概也是想着既然已经逃不掉了，还不如赶紧又快又好地把事情办完。接过曹少卿和周盛德的身份证，咔擦一下插进了机器旁边的某条卡槽里，然后只是随便拿手指划拉了几下，谭浩眼前的显示器上就出现了不亚于二十个小屏幕，各自都在以八倍速飞快播放着录像——光是看上一眼大屏幕就能让人眼花缭乱的程度，然而在场的三个人却都一眨也不眨眼地仔细观察着……
最先撑不住的是曹少卿——尽管最近坚持在梦境和心像世界的夹缝中进行针对性训练，但毕竟根基浅薄，没过半分钟，在超过十个屏幕里都开始出现手舞足蹈边走边练功的城管们时，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这群魔乱舞的节奏，无法分辨到底谁是谁、谁在哪了。尽管在那之后他努力想忽略掉一些并不在关键位置的录像，而只盯着几个路口去看，但做起来的难度却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大约强撑了二十秒，他就不得不摇摇头，在视网膜仍一片光怪陆离的情况下眯眯眼睛，流出两行大约是起润滑作用的眼泪……显然是没法继续追踪了。
【我去……周盛德就算了，这个谭浩也是深藏不露啊，以前怎么没感觉他多厉害？】
其实仔细想想，似乎之前谭浩也多次表演过同时观察复数个监控录像镜头内场景的能力，不过一来那时候曹少卿不知深浅，自己并没有试过难度；二来那时候这货更多是在炫耀着自己“随手”制作的程序，以至于曹某人的注意力没怎么集中在这个方面……
大约两分多钟后，谭浩突然眼睛一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中提取出了一组镜头。
“五点三十分至三十三分左右，从城管处外出——这个游齐那边应该也有相关记录。”
说完他又随手调出了一个小窗口，噼里啪啦输进去几组密码，调出了当天曹少卿的出入记录——十七点三十三分四十九秒出，着便装，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或道具，登记理由为“探病”，而回来的记录却在二十三点四十五分十七秒，衣物无异常，神志清醒，谈吐清晰……
啪，曹少卿拍了拍脑袋，觉得被他这么一提，自己倒似乎确实又有了那么点印象。
【但是……回来的时候衣着整齐，神志清醒，谈吐清晰……先不说游齐为什么突然要记录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但细思恐极的内容，真要是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会……】
然而不管曹少卿怎么想，谭浩调出来的录像总是不会作假的。
跳到相应时间点，单独提取出那一格的录像之后就能看出，确实录像上的曹少卿言行举止确实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疑的地方。甚至还一脸悻悻然地对游齐说了那么一句：“啐，你们这帮子家伙，中心医院搬家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我多走了多少路你们知道吗……”
【中心医院……！？啊，对了！我是想要去那里探望那个叫艾尔蒙德的孩子的……】
就好像零散的珠子突然被根线穿起来一样，众多零散的记忆片段顿时自发组合了起来。
这其实并不能算是一种好现象，因为如果记忆中还夹杂着因为心理阴影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导致记忆的主人不愿回忆的一些片段的话，在重组回忆的时候，很可能其便会下意识地回避这些片段，然后通过自己的脑补，用虚假的记忆填平这些“漏洞”——大抵来讲，很多律师、检察官都会使用类似的办法来操作证人的证言，用来营造对自己更有利的局面……
而最重要的却是——“脑补”完之后，因为跳过了自己想要回避的因素，一般人还会特别理直气壮地相信自己的这个脑补，并且觉得如释重负……就比如说此刻的曹少卿。
他甚至还模模糊糊回忆起了自己改道前往二院之后，辛苦了半个多小时，才从还没整理好转院记录的住院部那里问出了安排给艾尔蒙德的重症病房，并且被啰嗦唠叨的主治医生好一通废话洗脑，才见到了事实上同样也是从中心医院转过去，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护士小姐，以及依旧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一点复苏的迹象都没有，吊着点滴形销骨立的可怜孩子……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哎——奇怪了，这不挺正常的吗？之前怎么死活想不起来？】
一瞬之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一口气上……三层楼，气儿也不喘了。
就好像到刚才为止的患得患失与忧心忡忡全部都是幻觉一样！
曹少卿长长舒了口气，感觉似乎就连自己两个月以来的一切辛劳都一起排出去了……
“现在你相信了？不过只是你在睡觉的时候姿势太差，结果摔地上磕坏了自己脑子？”
有了事实撑腰，程序猿的腰杆子也迅速就硬了起来，甚至连对曹少卿到底是怎么弄坏了自己的脑子这个问题都有了全新的答案，虽然很想吐槽这家伙的见风使舵、两面三刀，不过总算现在心情不错，而且也确实有点理亏，曹少卿最后还是选择了就这么受着……
PS:失忆也是个坑啊也是个坑，我在挖坑上真是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