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七.陈年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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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这是种相当草率、相当不负责任的想法。

若生发在平时,只会在念起的瞬间,就被自律严谨的炼虚合道高手掐熄吧?

然则,今时不同往日。

非独是铁彦之自身需要它来鼓舞斗志,另一名深藏幕后的高手,也并不愿意让它平白消逝。

现在场上的两头猛虎,放在平时,没有哪一头,是她这只“可爱的小猫咪”招惹得起的。真要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分出高下,其中一人知难而退了,那不管留下来的一方是谁,都可以轻松打到她落荒而逃,再无可能染指贷舆!

所以,她必须得让这两人继续打下去。

只有蚌鹬相争,守在旁边的渔翁,才能真正得利!

也差幸,她所修行的法要,在挑起纷争方面,是真的再也容易不过——

绝大多数情况下,只需要稍稍收束一下世界线、错开几个时空节点,很多原本可以和平解决的局面,就会向着不可收拾的方向一路狂奔、恶化下去。

譬如此时的铁彦之。

过度自信的念头方一转动,便如同高高堆叠的海啸,瞬间吞没了名为“理智”的海岸线。

仿佛是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般,在铁彦之的体内,超量肾上腺激素开始分泌。名为“极限”的枷锁,仅因此一念,就随随便便爆炸开来,鼓动着心脏、澎湃着鲜血、舒张着筋肉,在他已隐含了几分癫狂的表情肌间,染上了点滴不正常的潮红!

他更加卖力地,敲响红尘人烟环,将毕身修为转化为一道道错落有致、进退有度的神念波动,高高低低摇曳着,如天涛洗岸,一轮轮冲着张一氓刷去。

——全然未曾思考过,即将到来的“援军”,究竟会否帮助自己的问题。

的确,来自上界,并且和此方宇宙中实力最强的地头蛇城管处勾勾搭搭、互通有无,甚至打着“欠人情、还人情”旗号彼此支援的张一氓,在众多反城管联盟的修士眼中,属于是过强的变量、非打倒不可的公敌。

但他魔门魁首铁彦之,在蓝星修士界的风评,也一向都没有多高尚!

——魔门魔门,一个魔字,就已经道出了门内最普遍的行事作风。

如非是因为魔门修士的性格都太过自我中心、离经叛道,共和国成立之初,百废待兴的时代背景下,信奉黑猫白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的老一辈,也根本不可能会冒了天大的风险,不惜偌大代价,将他们举门剿灭!

当然,任何意义上的歼灭战,都是难以做到真正斩草除根的。

尽管那场持续超过十年、过程惨烈无比的争斗,给魔门造成了超乎想象的重创,但这只“百足之虫”,依旧是藏下了部分肢体,死而未僵,在战争的末期,仓惶逃离了中原。

原本就对中原修士界有着深深戒惧之心的五十二区与黑魔术结社,在彼时强行背书,接纳了这群丧家之犬。

而彼在时,这些人幕后,真正拿捏着西方世界话语权的资本家们,却尚未认识到问题严重性。

或者说,因为社会结构的不同,明明已经有些人认识到了问题严重性,却全然并不将它放在心上,只因为一些切身相关的短期利益,就开开心心与虎谋皮,坐视了竞争者的再度发展壮大。

——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这群健忘分子,永远是不吝于卖出吊死自己的绞架。

于是,虽然在那场重创中失去了所有炼虚合道的镇场高人,以及绝大多数的炼神返虚修士,经历了一段低迷期的魔门,随后,却依旧是开展得红红火火。

共和国对他们的敌视与排斥,以及那场惨烈的败北,并没有扭转数千年来积习难返的“引以为常”,在得到了另一块肥沃的土壤后,硕果仅存的魔门修士,迅速将自己的根须,扎入了西方世界每一阶层的每个角落。

与教会争夺信徒、与政客争夺选票、与资本家争夺利益,并且,毫不忌讳地,在这里“俗不可耐”的争斗中,运用了超凡世界的力量。

虽然在最初始时,感觉可以利用他们,来牵制越发做大城管处的西方修士们,容忍、默许,甚至暗中推动了这个进程,然而……很快的,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魔门的本质,根本没有因为这场起起落落,发生任何变化。

他们依旧是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剥削者,依旧是将“下等人”利益抛诸脑后的虚伪者!

曾经,他们拿捏了整个中原的命脉,现在,失却了中原根据地的他们,要拿捏整个西方世界的命脉了。

随着魔门的体量越来越大,超出了西方同行们所能控制的地步,西方世界的修士们逐渐发觉了不对。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饭碗,也是奋起反击,甚至抱团取暖,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子来排挤魔门。

而掌握着大局的资本家金主爸爸们,也从乐见其成的作壁上观,转为赤膊上阵,开始拉偏架。

但是……最终的获胜者,却出乎预料的,乃是客场作战的魔门。

老话说得好,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套用在某些扎根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国家中,从来没经历过真正大风浪的修士身上,亡倒是不一定会亡,但战斗力方面么……

过去教廷势力一家独大、近代赛恩斯独秉朝纲、当代五十二区反复诈尸,看似欣欣向荣发展着的西方超凡世界里,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有一个大体量“霸主”存在,其余小猫二三只则只能龟缩在角落里,勉勉强强维持着生计。

谈何战斗力?

而魔门呢。

虽说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从儒教侧支“殿陛”中野蛮生长出来的魔门,就直接把持权柄,在接近两千年的时光中,全方位碾压着别家流派的修士。

但一来,道教、佛教,以及曾经被他们斗倒的诸子百家,从来也没有放弃过反抗,总能在某些特定的时代,借时势打出一波绝境反击来。

二来么……先贤都说了,要居安思危,善于在斗争中保持警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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