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突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出于引渡灵魂方面的工作需要，阴曹地府编制下的“公务员”，经常要出没于环境各异的诸天万界，来去匆匆。

为了方便他们行动，打很久以前起，十殿阎罗就组织手底下的能人异士，编排好了一套通用性很强、能在各种极端环境下发挥机能的身体结构——而祂们自己在应对某些棘手难题，向下界斩出化身时，多半也都是参照了这种架构。

而现在，应对蓝星宇宙环境的，摄入“氧气”的那部分机能，却逐渐削弱、甚至停止了作用。

临时拟化的肺部，无可避免产生了一种沉闷的窒息感。生理机能的发挥，至少是受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限制！

也是难怪的事情。

因为幕后黑手刻意投入力量、助长威力的缘故，法拉第制造出来的这枚金属氢“炸弹”，波及范围实在是太过广大，几乎是在点燃的瞬间，就强制性地将附近一带的氧气，全部征作了助燃剂。

虽然鬼斧神工山在设计贷舆山时，的确有考虑过类似情况的发生，在山体浅层处安置了相当完善的环境调节装置。然而中央主控程序被破坏的放下，这些装置也只能由低级人工智能控制，死板得难以想象……

在检测到空气成分急剧变化的前提下，这个智能的第一反应，就是紧急调节空气湿度，释放出大量水汽——

结果，水汽碰上了两人在雷法拼斗环节中逸散出去的电力，迅速解离，产生出了更多的氢气、氧气，弥漫向了更大范围之内！

冗长的爆炸，一直持续了四分钟，直至“慢半拍”的弱人工智能反应过来，终止了对这片区域的供氧行为、并释放惰性气体灭火，半径数千米范围之内，作为助燃剂的氧气全部消耗殆尽了，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下来。

倘或从上空向下看，现在的贷舆山，当真是地崩山摧、岩铁糜烂，原本在张一氓精准的拿捏下，并没有受到太多破坏的许多精巧架构，都连同着惨遭破坏的地面一道，被整个儿翻转了过来，浓烈的焦臭随着因气压差导致的风四下流动着，宣泄出死亡的味道。

可怖的威力，完全不亚于当场爆了一枚千吨级的小型核弹。

若非这里并不是真实世界，而是被鬼斧神工山构造出来，位于现实“背面”、专用做贷舆山择主仪式的亚空间的话，仅仅这一招，便足以在闹市区造成数以万计的人员伤亡、价以亿计的经济损失！

而它对张一氓造成的影响，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永劫不灭的法身，的确是忠实地发挥着功效，让他免疫了高温灼烧伤害，然而他为了适应、利用含氧环境，而特地仿造出的类人型生物呼吸系统，却在巨大的压差变化下，而丧失了功用。

虽然很快的，炼虚合道高手就调整生理架构，将自己转变成了适应低氧乃至无氧环境的厌氧生物，但因为缺乏精校的缘故，出力效率直接骤降了一半以上！

但即使如此，也仍比缺乏有效调节手段，只能靠事先储藏在力场罩内那部分空气苟延残喘的法拉第要多好过了。

所以在天崩地裂的爆炸之后，法拉第能看到的，依旧是张一氓悠然自得扇“凉”不止的身影：

“银样蜡枪杆，中看不中用！

若不能将这招的威力凝聚控制好，集中在放电环节，那你还不如放个一千响的大地红。

至少那样，你不会因为过度扰民，被迫认缴交天文数字的罚单！”

剧烈的冲击和爆风，卷不起轻薄的衣角，弥漫的滚烫烟灰，自然也沾染不了出世的仙人。

整个攻势之中，唯一有可能伤及张一氓法身的，只有最开始制取去的金属氢上，那理论上无穷大，也确实扭曲了亚空间的电流。

但显然，理论终究只是理论，在实际操作的验证中，还是无悬念地败给了久经考验的法身神通。

——当然，法拉第所不清楚的是，以张一氓那色身强度，甚至在连锁式大爆炸发生以前，就可以开始反击，直接将那仅有的一丝威胁，都掐灭在襁褓之中。

但他却依旧从容不迫，“放任”了招式展开。

反正现在，二人都身处与现实世界完全不搭挂的亚空间独立位面，破坏掉什么，都没有心理压力。

嗜好观察生灵的阎罗，甚至不吝于再多等一会儿，让法拉第恢复恢复元气，看看还能不能等到什么更强的绝杀。

然而随着惊天动地的一招落幕，饶是法拉第如此韧性，也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严重冻伤的双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几经挣扎也抬不起来，无法抑制的汗珠却像涌泉一样从周身百万个毛孔中滴滴答答滚落，速度惊人得简直像是下一秒就会变成干尸。

毕竟，他只是个体虚肾亏的“魔法师”，虽然在达尔文之流人体工程力学研究员的熏陶下，对肌肉的利用率还算可以，却也绝不是个能上马挥戈的骑士。

和全面发育、不留短板的修真们相比，他在体能上始终还差得太远，即使在幕后黑手不留分寸、涸泽而渔式的压榨下，强行发挥出了近乎于百分之三百的力量，超越了常人之极限，但仍旧还是不如多元宇宙级强者随手“捏”出来的化身强健。

——这就是修行体系理念不同造成的差距了，专精一门虽能让人在最擅长的领域尽展所长，精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却难免会在木桶上留下需要弥补的短板，关键时刻拖后腿！

现在这种作茧自缚的状态下，别说要和张一氓似的，装成个没事人模样，再蓄积力量进行攻击了，就连做口舌之争的余力，都开始欠奉。

明白到法拉第短时间内再也硬不起来（？！）的事实，张一氓也只能惋惜地叹了口气。

实际上，他并没有猫捉耗子拿拿放放玩敌的坏习惯，但身为雷法领域的大前辈，遇见像法拉第一样出类拔萃的后进，总忍不住想要多看看试试，而法拉第虽然不能说给了他惊喜，也确实算得上能得到赞赏的程度了，可惜……

怎么就被傲慢烧坏了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