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师厚本来是山南东道节度使,镇守襄州(今襄阳)。
朱温为了对付刘知俊,把他给抽调到北边去了,后来又想着对晋国的潞州用兵,又让杨师厚挂帅,所以这山南东道节度使就做不下去了,需要换人。
接替杨师厚位子的是兖海留后王班,这个人到任后与杨师厚办理交接手续。
杨师厚嘱咐王班说:“这里的牙兵凶猛难制,你要小心一点。”
王班以为对方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不以为意。
开玩笑,这里的牙兵难制,我的亲卫兵马难道是吃素的?真不行拉出来练练呐!
为了能够达到拉出来练练的效果,王班竭尽所能地打压牙兵,还经常凌 辱他们。
牙兵里面有一个叫王求的军将,被王班发配到西部前线去戍边。
王求憋不住火了,牙兵都憋不住火了,然后开练,发动叛乱。
事实证明王班的亲卫根本不够人家牙兵练手的,结果是王班被杀,亲卫全军覆没。
这次叛乱完全没有难度,一鼓作气大功告成。
既然成功了就要善后,善后的头等大事就是推立新的节度使。
然后乱军开始进行不记名投票,大家一致认为都指挥使刘玘这个人不错,可以做节度使。
刘玘瞬间头大了,这个节骨眼上被推举为节度使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因为下一步朱温肯定会派人来平叛,自己坐了这个位子就要带兵抵抗,抵抗成功了还可以多活几年,一旦不成功,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玘打定主意坚决不做这个节度使,想想也是哈,你们图痛快杀人造反,凭什么让我刘某人来背锅?
但这个锅还不能立刻撂脸子说不背,要不然眼前的这关就过不去。
刘玘的做法是对乱军的所有要求都满口答应下来,开开心心地坐上了节度使的位子,第二天一早就脚底抹油,跑到朱温那里去告状了。
乱兵们傻眼了,我的天呐,节度使跑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再立一个呗。
这次可要小心一点,不能让这个再给跑了。
这次被立的人是平淮指挥使李洪。
李洪可能根本就没跑,也可能是没跑掉。
不管跑没跑吧,他都要直面一个问题:朱温肯定会派人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洪的办法是找帮手,这个帮手就是蜀国的王建。
李洪直接向王建投降,归附了过去。
襄州的李洪一带头,房州刺史杨虔紧随其后,也归附了王建。
这样一来,荆襄这片儿地方可就不是朱温说了算了。
这一点,是老朱不能忍受的,竟然有人敢造我的反,那不是班门弄斧吗,这可不行,谁造反我打谁!
具体派谁去执行打人任务呢?
很简单,考虑到出兵的经济成本,谁离得近谁去。
离得最近的人就是高季昌,人称高赖子。
之所以称之为“赖子”,是因为他赖出了新水平,赖出了新高度,在五代十国的范围内打出了一张靓丽的赖子名片!
现在的高季昌是荆南节度使,只是这个节度使徒有其表,只占据着一个荆南治所江陵,其他的辖区都被被人控制着。
这也不能怪他,他接手的时候就是这么一点地方,跟谁说理去。
前面的事情不好评判,你接手后能不能做大做强就能体现出个人能力来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实力,高季昌决定对外扩张。
但这个扩张 工作着实不怎么好搞,因为周边的人都太狠了。
他的东面是杨隆演的吴国,南面是楚国的马殷,北面和西面基本上都是大梁的地盘。
高季昌肯定不能对自己人动手,那就只有硬着头皮向吴、楚两国用兵了。
但双方实力明摆在那儿呢,不是你硬一下头皮就能解决问题的。
为此,高季昌展现出了泼皮无赖的本色,开始剑走偏锋,投机取巧。
马楚政权一直唯中原政权马首是瞻,每年固定的时间都要向大梁进行朝贡。
朝贡的内容肯定十分丰富,金银细软等各种土特产肯定是山屯海积的规模。
那么问题来了,准备好了朝贡物品,你要送过去啊。
怎么送呢,走水路比较方便,还省时省力。
但是楚国的北面有个吴国,通往北面道路上的鄂州、武昌等地都被这个国家控制着。
而吴国一直以江湖大佬自称,时不时地跟大梁掰掰手腕,打打架,两国关系很不好。
你楚国给大梁送礼物,肯定不敢在吴国的地盘上过。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能走荆南这条路了。
按理说你荆南是大梁的地盘,外国的使团在你辖区路过去大梁首都朝贡,你应该做好护卫工作才是,要为外国友人提供一个安全的出行环境。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高季昌非但不搞好警卫工作,反而大摇大摆把人家楚国的使团给打劫了。杀人越货的工作搞得贼顺手。
这一下马殷坐不住了:“高季昌,你为什么抢我钱!”
高季昌:“有吗?土匪干的吧,我真没抢。”
这时候朱温也出来说话了。
他说:“马殷,今年你怎么不来朝贡了,翅膀硬了想单飞咋地?”
马殷:“我派人去了呀,被你手下的高季昌给打劫了。不过好歹你们也是一家人,朝贡的东西找他要去吧!”
朱温问高季昌要,高季昌忙不迭地叫屈:“干爹,我是您的儿子,怎么能抢您的东西呢,这不合常理啊。再说了,他马殷什么时候派使团来过,根本没有的事儿,这是哄骗您呢,千万别相信!”
搞来搞去,这就成了一团烂账,谁是谁非根本纠扯不清了。
马殷很受伤,半路被人给劫了道儿,人家还说自己根本没把东西送出去,这找谁说理去!
马殷越想越气,决定不打嘴仗了,直接动手打人!
楚国派出大将许德勋带水军北上,去教训高季昌。
高季昌慌了,对方大军刚走到沙关,他就忙不迭地派人去请和。
马殷说你知道错了?高季昌说本来就是我错,错了我认,千万别动武,伤了和气不好。
马殷说不动武也行,把抢我的东西还回来再说!
高季昌说这还劳您过问吗,我都派人送过来了,您看看,分文不少,少一分我赔您十块!
高季昌毕竟是朱温的人,打他等同于打朱温,马殷也不好做得太过,收兵回府了。
马殷回去了,没脸没皮的高季昌却在劫道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在今后的日子里,他发扬胆大不要脸的精神,充分利用身处水陆要冲的地理优势,大力发展劫道事业。雁过拔毛,谁的路都敢劫。
他劫马殷的路,劫南汉刘隐的路,劫蜀国王建的路,甚至最后连唐帝李存勖的路也敢劫。
然后就有人问了,他难道不怕被人打吗?
怕还是要怕的,但是怕也要劫,别人的巴掌不打到身上他就不知道疼。
被人打过来了,他就把东西还回去;别人不打,他就再接再厉。
总之一句话:我是光脚的,我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