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内侍们傻眼了,眼见公主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只得惊惶得前去回奏天祚帝。
对于自己与文妃的这双儿女,天祚帝还是相当疼爱的,不然五位公主中,也不会只有余里衍早早册封。闻讯后,不顾赵鼎在场,大骂内侍该死。
正暴怒中,又有内侍惶恐来报,文妃遣散宫女内侍,纵火焚殿,已经救不了了。
赵鼎一脸哀切的上前宽慰几句,在天祚帝狂暴之前赶紧告退跑路了。
七月十五这一日,对中京的人们来说,会是个世代口口相传大事件的日子。素为国人所敬慕的文妃所喜爱的蜀国公主因谋逆死在了宫城的大火中,尸骨无存。而宫城之外,掉落了数百颗人头,文妃的姐夫耶律挞葛里、附马都尉萧昱还有几名北枢密院北宰相府的官员皆被抄家灭门。
无情最是帝王家,在那把椅子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耶律余睹得到消息,星夜奔逃,而其妻萧思思更是誓报两位姐姐的血海深仇。萧奉先遣兵穷追不舍,很快将其团团围住,危在旦夕。
紧要关头,吴用挺身而出,大声痛叱将士助纣为虐,残害忠良,使亲者痛,仇者快。
耶律余睹被誉为宗室雄才,在军中素有威望,追杀的将领在吴用一番话下,居然戚然于心,就此放开了去路。
耶律余睹与吴用商议出路,摆在面前的选择并不多,北投耶律张奴,东去投金国或高丽国。至于南朝,要穿过南京道,耶律淳为了向天祚帝表忠心,连耶律张奴派出联系自己的亲妹夫萧特里都砍了,千余人的队伍太惹眼,耶律余睹不敢去冒险。
吴用劝道:“耶律张奴现在看着大军气势汹汹往上京而去,但没有名份的他,势必不持久。至于金国,大人杀了斡鲁这个金国第一猛将与阿骨打的亲弟弟斜也,金人对你可谓恨之入骨,就算阿骨打为一时之计利用大人,难保日后他或者其他人不会找你清理旧帐。依我看,高丽虽对大辽称臣,可骨子里桀骜不驯,不如先投高丽看看情势,再图后策。”
此时逃亡途中,也无多少时间考虑,耶律余睹素来果决,径投东京辽阳府而去。
闻报的韩世忠亲率大军迎至中京道边界。
复归辽阳府后,耶律余睹求见韩世忠,表示辽国内乱,兵力空虚,自己愿为前驱,只要给自己两万骑兵,便能助高丽攻灭辽国。
韩世忠知道他在妻子的哭闹下急于报仇,好言劝慰了一阵,说道:“此事干系重大,我还得奏请王上。且若要攻取上国,还须从国内调遣大军。耶律将军不必焦急,暂且先安心住下,待王上决定之后再作计较。”
耶律余睹心里失望,闷闷不乐的告辞而去。
不多时,有亲卫来报,耶律余睹帐下吴用求见。
“韩相公,事情有些不妙。耶律余睹急于报仇,有了去投金国的意思。”吴用也没功夫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看着韩世忠眼中的惊疑,接着补充了一句:“镇抚司北衙副指挥使吴加亮见过韩相公。”
韩世忠哦一声,也郑重起来,官家会让镇抚司这么一位重量级人物待在耶律余睹身边,显然这个耶律余睹在官家心里的份量很重。
虽然囿于澶渊之盟,宋朝军方将领一直对辽国的将领了解不多。直到后来官家的锐意进取,让军方将领燃起了更多希望,才有意去了解下,不过了解也不多罢了。
吴加亮看了看韩世忠左右,韩世忠笑道:“吴副指挥使有话尽管直说。”
吴加亮点了点头,说道:“政务院政务大臣赵鼎赵大人与我们镇抚司袁松辉都指挥使联袂北上,官家还出动了其他人员。目的便是耶律余睹。我想,让韩相公取辽阳府也有接应耶律余睹的考量。所以,请恕我直言,韩相公应该认真考虑下耶律余睹的提议。”
“你是说现在就出兵?”韩世忠注视着吴加亮,目光中有厉色闪过。
“耶律余睹是北朝最厉害的将领,对北朝内部虚实了如指掌。若依他的谋划,很有可能成功。况且,如今金国已占据东京道大部,正猛攻中京道长春州,长春州一破,金国北上可击上京,西进可出中京,南下可图南京。我们必须与金人抢攻,尽可能多占据北朝疆土,才能挤压金国的空间,最大限度削弱金人的实力。依照耶律余睹的谋划,直进攻取中京虽为复仇,然而一旦成功,中京便可与东京连成一线,将北朝拦腰斩断。到时北朝整个南京道便陷入我们包围之中,随时可图。若西军能北上攻取西京大同府,即便金国攻取上京道,也将处于我们的全面压制下。”吴加亮毫不在意韩世忠的眼色,只是平静的陈述自己的意见。
“只是此事干系太大,我须得征求官家同意。”韩世忠仍有迟疑。虽然他也认同吴加亮的意见,但耶律余睹一旦打出复仇旗号,便等于与天祚帝公开开战,他不得不慎重些。
“将在外,君令不授。素闻韩相公勇猛无畏,这官越当越大,反而婆婆妈妈起来。这等良机,韩相公却是要错过吗?”吴加亮见他仍然顾虑迟疑,忍不住开口相讥。
这等激将法,韩世忠自然一听便知道,泼韩五这等绰号随着地位日高,权威愈重,早已成了过往。那时的他只要听从军令,拼死而战。现在他的每一个行动都关系到无数人的生死,自然不可能那么意气用事。
“妾身也同意吴副指挥使的看法,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韩相公还在犹疑什么呢?”一个清脆利落的声音响起。
吴加亮转身便看到一个清丽的年轻妇人大踏步走了进来,虽然绫罗锦裳,头挽珠钗,眉眼之间,英气流露。
“镇抚司吴加亮见过折淑人。”吴加亮猜出来人身份,赶紧行礼。
朝廷外命妇九等,一品国夫人、二品郡夫人、三品淑人、四品硕人、五品令人、六品恭人、七品宜人、八品安人、九品孺人。
“吴副指挥使不必多礼。”折月茹微微笑道。
“夫君,妾身知道你担心擅自出兵引官家猜疑。但此去开封,一来一回,机会早已不存,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个人的荣辱,在国家的大利大义面前,实在不值得一提。”
“夫人教训的极是。吴副指挥使,你马上回去请耶律将军来留守司衙商议。算了,还是我夫妇亲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