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洗笔不闪不避,枪锋入体的刹那,如中铁石,接着他一招枭蛇杀,蛇矛平推,蛇信般分叉的锋刃截断徐唱功的长矛,“噗”的一声刺进他心口。
宪洗笔锦服上溅出一团血花,他却仿佛浑然不觉,战马毫不停顿地朝阵中闯来。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木岩想起同样擅长单骑破阵的段干青羽和罗婆尼。但即使换作第五军的秦武和徐破晓,面对朗极和徐唱功这样的强手,也未必能胜得如此容易。
藏翔、朗极、徐唱功先后战死,己方的高手只剩下忽也灼明和自己了。木岩咬了咬牙,双刀一振,准备出手。忽也灼明闪身抢出,“贼人!敢与我一战么!”
木岩也不客气,闪身掠出,长刀如电,斩向宪洗笔的马腹。战场相逢,生死关头,还论什么一对一的英雄好汉行径,如果有条件,他恨不得把第五军正将都召来,群殴这个死公子。
忽也灼明吞服一颗生魔丹,还没等药力化解双斧大开大合,两把大斧一磕其中一柄旋转着射向宪洗笔的要害。宪洗笔犹如猛虎下山,不管忽也灼明射来的是什么,蛇矛一出,一律磕飞,完全是大石头压死蟹的强硬手法。
交手不过数招圣魔丹产生作用,魔气自生,宪洗笔好似根本不在乎他突然强悍,蛇矛头如灵蛇将他本就破损的衣服挑得稀烂,眼看蛇矛锁住自己喉咙,他身体突然横飞,凌空摆出卧弹龙首的姿势,左手拇指、食指、中指依次按在宪洗笔的蛇矛上,化解了他的攻势。接着身体一弹,俯身捡起徐唱功的长矛,一招横摧千军,眼、手、矛锋连成一线,直刺宪洗笔腰腹,招术精熟。
再斗数合,忽也灼明的长矛被宪洗笔劈断,他虽然肉体强悍还是经不住宪洗笔的攻击,他抬脚挑起一柄遗留在战场上的雁翎刀,一招雁过千山,就如在刀法上下过数十年苦功一般。
数十招间,忽也灼明已经换了六七种兵刃,都是随捡随用,打断再换一把,那种死缠烂打,偏又招术精妙的打法,连宪洗笔也不禁皱起眉头。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年轻人要略逊一筹,他刀法虽然凌厉,但出招多少有些不够纯熟,要应付并不难。只是他年纪轻轻,真气却充沛悠长,数十招下来,不但没有半点衰竭,反而越战越勇。
宪洗笔蛇矛朝忽也灼明刺去,中途突然回撤,用刀柄重重击在木岩的刀锷上。
木岩胸口一闷,几乎喷血,眼见着婆雅军大举进攻,所有人纷纷陷入激战,只好硬着头皮硬撑下去。
蛇矛攻势忽然一缓,带出沉重的风声,木岩只觉长刀仿佛被一柄大铁锤反覆捶击,每一击都令自己浑身经脉剧震,丹田气息翻滚,几乎使不力。
终于钢刀比自己更先崩溃,“铛啷”一声被蛇矛震断。木岩双臂几乎失去知觉,眼看着蛇矛锋锐的叉尖朝自己面门推来,一口气却怎么也回不过来。
一条身影忽然横在身前,忽也灼明左臂攀住蛇矛,右掌一掌拍出。空气微微一震,仿佛被他掌力吸引,狂飙般涌向宪洗笔。
宪洗笔屈指握拳,一拳击在忽也灼明掌心。忽也灼明接连催动真气,拳掌间爆竹般发出一阵辟啪声,片刻后,忽也灼明脸色一白,身体向后倒去。
那名宪洗笔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忽也灼明也不客气,一口鲜血全喷到他的华服上,顺带还朝他脸上啐了口血沫。
木岩终于回过气来,“哇”的吐出一口血,叫道:“死老魔!”
宪洗笔一手提着忽也灼明,蛇矛一挺,架在他颈中。忽也灼明金冠歪到一边,胸前都是血迹,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看上去仍是牛气哄哄。
“我干你个老公子哥!”
忽也灼明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脖颈中的刺青,递到他的蛇矛下,叫道:“有种朝这儿砍!”
木岩长提一口气,丹田传来火烧般炙热,凝聚起真元。
那名猛将般的宪洗笔审视着他颈中的刺青,然后道:“你是忽也家族那一辈?”
他声音虽然不大,却有一股不能拒绝的严肃。
“你管老子是那一辈的,别以为是人身就可以掩藏你是魔族!”忽也灼明一歪头根本不鸟这个公子哥模样的对手。
伴随着激越的战鼓声,镇北营的铁骑犹如夜色下的黑潮漫过战场。空喷的原野上,一座被围布围起的战阵宛如小小的礁石将黑潮分开,两军碰撞的厮杀声随即响彻夜空。
战阵周围遍布着断枪组成的简易鹿角。露出地面尺许的枪锋一向外倾斜,枪尖反射着寒冷的月光。
一名镇北营骑兵冲来,战马的铁蹄践开断枪,马上的骑兵手臂蓦然挥直,手中的短枪呼啸而出,将十几步外的一名兵卒刺毙当场。
围布内一名穿着青黑色制服的军人闪身掠出,他的身体如箭矢般横飞,手中的长矛犹如怒蛟贴地卷起,将战马的一条前腿击得粉碎。
战马嘶鸣着仆倒,庞大的躯体撞上散布的枪锋,大片大片的泥土伴着马匹的血光同时溅起。镇北营的骑手甩铠跃起,左臂举起圆盾挡住对手的长矛。
就在这时,一抹刀光从夜色中飞出,狠狠斫在他的颈中,血光如匹练般飙起数尺。
镇北营的骑兵滚滚而来,无数铁蹄溅起尘土,蹄声震动天地,却没有人踏进宪洗笔身周二十步的距离。
身穿锦服的宪洗笔一手提着忽也灼明,一手握着蛇矛,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忽也灼明颈中的纹身。
浸透血腥和*味道的烟雾从包着银钉的鞍侧漫过,在弯曲如蛇的矛锋上缭绕变化,每一个细小的波动都令人心惊肉跳。
“忽也庆是你什么人?”
刃在颈中,忽也灼明不改纨绔的嚣张本色,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朝宪洗笔脸上喷口血,叫道:“鸟人!敢不敢砍了我!有没有这个种!”
宪洗笔脖颈微微一晃,避开鲜血,神情间看不出喜怒。
木岩肚子里禁不住大骂:“死老魔,你少说一句会变哑巴?都让人家生擒还猖狂呢!真不怕这公子哥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木岩一边迅速聚集真气,一边脑筋转得飞快,想着怎么这个狗日的分神,好救老魔。
就在这时,他看到忽也灼明垂下的手掌在身后微微摇了摇,然后悄悄写了“王级”两字。
木岩的心跳险些漏了一拍。这死公子竟然是王级的修为,整个修罗界能达到这种修为也不过数十人,修罗界战争不断修为划分也与战争有关,分别是卒、将、帅、王、神五级,到了王级大多是坐镇一方、称王称霸的猛人。第五军内部恐怕只有湿头能和他一较长短,难怪这老公子哥干掉朗极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但木岩已经是骑虎难下,也不管修罗界混沌之气对自己的伤害,不停的吞入聚灵丹,真元与混沌之气互相参杂越聚越多,自己刚迈入金丹后期,就算拼着体内经脉被混沌之气撕裂,也要释放出强大一击。
一不作、二不休,木岩口中不停咏唱佛经,一团佛息在体内凝聚成团。老魔若被死太监干掉,自己就算有小草相助逃跑也是临阵脱逃,在说小草也不能久飞,还没等自己跑出多远便被追上,也脱不了一死,还不如玩把大的。
木岩丹田一团炽热,真元与混沌之气的交杂成光球从腹下升起,沿手少阳经络汇入掌心。
两种气息你来我往极耗真气,按照自己以前的修为,抵挡一刻就差不多将体内真气耗费一空,拼了老命也无法在坚持更长时间。
但现在自己不仅轻轻松松就能经受的住混沌之气的反嚼,气脉运行间也出现一丝奇异的变化,似乎混沌之气每波动一次,都能通过本身真元与自己的心念相连,慢慢有了一种能够控制这股原古气息的感觉,甚至有一种可以将它变成能量打出去还能控制它的方向和转速。
与此同时,另一种玄妙的感觉从经脉间升起。经文在脑中不停的唱响,神识不自觉的便要入了禅定,佛息在经脉中带来火焚般的炙热感,那种可以控制混沌之气的感觉愈加强烈。
木岩此时有些害怕,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即便是以前听说过佛宗在修罗界修为不受限制,也曾今有过用佛宗传承代替道门之术,看看能不能另辟蹊径,可想来想去自己不是佛门弟子,即便是从译道安那里了解一鳞半爪,也解不开现在的燃眉之急。他一直也没弄明白自己从译道安那里得到的是最纯正的佛门传承,绝对不是一鳞半爪。
此时佛语成印引导出最本源的混沌之气认主归宗,让他这个一直以道门为主的修士自然无所适从,要不是本身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后期,经历过几次大的心魔考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行为。
自从进入修罗界首先是如何适应混沌之气,发现无路可寻又想如何改变自身环境,从灵石的摄入到灵丹的炼制都是一次次尝试,这些也不能说错,如果没有佛宗传承这样一路下去,过上几十年或者是百年千年也能被木岩窥出一条星光大道来。但老天自有主意或者是艺多不压身,本身拥有的东西一有机会总会大放光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