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很脏,里面的气味也很难闻,逼仄的味道加上阴暗的环境,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天牢最尽头关押的一般都是重犯,可是现在关押在这里的却是一个文弱书生。这个文弱书生名叫赵三里,单独关押在最干净的牢房内。
狱卒们对这个新来的犯人还算客气,事实上只要是被关进天牢的文人,狱卒们都会比较客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当官的明天是不是被放出去,一旦得罪得太狠了,等这些当官的出去了,他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陈华的到来让赵三里感到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来的人会是杜云生,没想到竟然是那个齐人的将军。
进了牢房,就有狱卒给陈华搬来了桌椅,桌子一张,不大,八尺见方,凳子两条,食盒四个。看情况,那个齐人将军似乎是打算跟自己喝点小酒。
很快一桌酒席就摆好了,菜是宫中御厨做的菜,味道还算可口。酒是上好的烧刀子,入口如烈火焚烧,入腹则浑身滚烫。
“将军没弄错吧,不才并非好酒之人,再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才乃是北凉人,貌似没有必要跟将军同桌就餐吧!”赵三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道。
陈华亲自给两个小酒杯里面倒满酒,一个放在赵三里面前一个自己端在手里:“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喝酒就喝了这杯酒,不然的话,不仅是你,你的家人也会跟着你倒霉。你还年轻,做事想问题都不成熟,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在朝堂上不给杜云生面子,又有多少你的同僚在暗地里等着看你的笑话?
你倒是光棍,一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死了之后呢?你死了之后你的家人怎么办?就不怕有人霸占你的家财,欺负你的家人?”
赵三里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事实上他这几天在天牢里也想了很多,当时一腔热血,脑袋一热就往钱冲了,根本就没想太多。等到他想清楚的时候,自己已经身陷囹圄,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
现在陈华过来看他,算是给了他面子,他犹豫片刻之后端起酒杯一口将杯中酒水喝了个干净,然后冲陈华扬了扬杯子。
陈华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二人坐下后,赵三里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来跟你喝酒见面,主要是觉得现在像你这样不怕死的人不多了,陈某人虽然是个粗鄙武夫,却很喜欢那些铁骨铮铮的读书人。这次招降北凉,陛下给我两个巡抚的推荐职位,某以为,你可以当其中一个,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陈华缓慢开口,说话的时候还在观察赵三里的表情变化。
赵三里在听到巡抚两个字之后,眼皮跳了跳,手上的动作也迟缓了一些,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见他不说话,陈华直接道:“我不想跟你说太多,给你一个巡抚的位置,你愿不愿意要,有没有信心把这个巡抚干好!愿意我们就接着谈,不愿意当我什么都没说。”
赵三里总是犹豫不决,越是犹豫不决,就意味着他越是对陈华提出来的条件感兴趣。至少他现在不像刚才那样,一口就回绝了。
学得文武艺,卖鱼帝王家。不管是读书人还是沙场的粗鄙武夫,他们都需要有人赏识,最怕的就是满腹才学都被埋没掉。
赵三里无疑是一个有本事有抱负的人,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施展自己的抱负。现在陈华给了他机会,能不能把握得住,就得看赵三里自己了。
又过了一会,赵三里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陈华站起来作势要走。
才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赵三里的声音:“将军能够保证让赵某坐稳这个巡抚的位置么?”
“你说呢?”陈华头也不回的道。
“将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哪来这么大的底气?赵某的确想要一个施展能力的平台,可是也不想成为某些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如果将军没有相应的实力保证些什么,赵某宁可带着一家老小慷慨赴死。”赵三里骨子里的执拗又冒出来了。
不错,他的确很希望成为主政一方的巡抚大人,冲的不是巡抚这个官位,而是能够实实在在的帮北凉的老百姓做些事。
可要是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的话,他宁可不当这个所谓的巡抚,免得将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陈华转身,一字一顿的道:“就凭我陈服章三个字,我就能够保证你在巡抚的位置上。只要你不作奸犯科,整个大齐,除了皇帝,没人能够动你。就算是皇帝要动你,也得问过陈某人的意见。”
话说完,赵三里直接单膝跪地:“属下愿意跟随将军。”
陈服章!
这三个字给赵三里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整个漠北谁人不知齐国有个叫陈服章的将军敢带着十多万大军跟大月氏百万大军死磕。
如果输了,了不起也就是留下一个莽夫的名声罢了,可偏偏那个叫陈服章的将军不仅没输,还赢了。北狄分为两半,一般归顺大齐,一般继续在草原上过茹毛饮血的生活。短时间之内,大月氏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再次东进。
这样的战功,已经在北凉传开了,一些年轻人以陈华为楷模,嚷嚷着有朝一日也要率军跟大月氏人作战。而一些文人写的诗篇里面,也不乏对陈华这个人的溢美之词。
总而言之,陈华在漠北的名气,那可比他在大齐的名气要大多了。
所以赵三里在听到陈华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马上下跪表示效忠。
陈华将赵三里扶起来道:“好,愿意跟我干就是好事,我会在你身边留下一个人,这个人叫陈木,是我的本家兄弟。
有监督你的意思,也有监视你的意思。总而言之,你要是干得好,他绝对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但是你干得不好,我随时都能要你的项上人头。”
赵三里重重点头:“将军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