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通被杀,十万大军顿时溃败,他们面露惶恐之色,静静的等待着南隋与江淮军的审判。
毛文深脸色惨白,跪倒在李玄霸面前,他的眼神有些恶毒,充满怨愤。胜者为王败者贼,他错误的谋略,导致海陵失守、主将惨死,他已经失去任何活下去的动力。
“这个局,是谁布的?”毛文深看着尚未弱冠的李玄霸,渐渐恢复从容,他抬起头,诚恳的说道:“一个月前,敬帝想要将你的婢女纳为妃子,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已经在谋划着除掉楚王了。”
李玄霸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眼前的人是李子通的谋士,在毛文深的眼神中,李玄霸看到了毅然决然的死志。
死者为大,李玄霸轻叹一声,答道:“你说的没错,那半个月江都城里真真假假的言论,确实是为了消灭你们这些逆贼而故意布下的局。至于布局的人,除了英明的陛下还能有谁?”
“怎么可能?”毛文深失神的摇着头,不敢相信李玄霸说的话,喃喃道:“他不过十七岁,城府竟会如此深?”
毛文深的怀疑并没有错,杨侗只是参与者,并非谋划之人,真正的谋划者,乃是李玄霸和长孙无忌。但长孙无忌的名字不能提起,李玄霸为了提高杨侗的名声,便将功劳让给了他。
“你可知道本公为何会出现在江都?”李玄霸面色不变,没有因为撒谎而脸红,淡淡的反问一句。在洛阳城中,有一个比杨侗年幼的稚子,但他的城府却比杨侗还深。毛文深听说过这件事,很快反应过来,悠悠长叹一声。
其实毛文深的心中有许多疑惑,比如李玄霸权势熏天,为何敢信任杨侗,又比如杜伏威兵强马壮,南隋又为何敢与虎谋皮。但他想了想,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于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沈法兴实力最弱,你们为何不去攻打他,反而选择楚王?”
“因为你们挡了路。”李玄霸意味深长的答道:“事已至此,你不如归降朝廷,若你真有才华,本公保证你会得到重用。”海陵城在江都的北方,李玄霸既然说李子通挡了路,他所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毛文深讥诮一笑,心想楚王拥兵十多万,都不敢淌北方的浑水,南隋才多少将士,居然敢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转念一想,南隋如今实力薄弱,还不是照样击败了楚王?
“多谢周国公坦诚相告。”毛文深丑陋的脸上展露出笑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身侧一位南隋士兵的长矛上。
锋利的长矛刺穿了毛文深的身体,他痛苦的皱起眉头,目光逐渐黯淡下来。
那士兵无辜的看了眼李玄霸,悄悄低下脑袋,李玄霸苦笑一声,不再理会场间的事情,带着宇文成都等人奔向海陵城。
江淮军军纪严明,烧杀抢掠之事并未发生,李玄霸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意,朝着辅公袥等人拱了拱手,并命人将李子通的人头奉上。
辅公袥本来还有些警惕,见李玄霸只带着十几个人进城,放下心来,拱手回了一礼,让王雄涎上前接过李子通的首级。
“李子通已经被杀,不知周国公大人以后有何打算?”客套过后,辅公袥目光游离,看似毫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陛下希望朝廷与杜总管能够相安无事,彼此互不侵犯,当然,杜总管如果愿意入朝为官,陛下一定会很欢迎。”李玄霸笑着答道:“此次诛杀李子通,多亏杜总管的帮忙,玄霸代表朝廷表示感谢。”
“周国公大人不必客气,李子通与江淮军结怨已久,我等早已想取他性命,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辅公袥看了一眼李子通那血迹已经干涸的首级,说道:“此间事了,我等也该按照约定撤回历阳,不知周国公可还有其他吩咐?”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为朝廷立了大功,李子通得势多年,其府邸财物数之不尽,本公自作主张,愿意分出一半给江淮军,以作犒赏。”李玄霸略一沉思,开口说道:“还请诸位不要拒绝。”
江淮军作战虽然勇猛,但在此役中损失也不小,李玄霸哪好意思独占胜利品?
“如此多谢周国公了。”辅公袥也不客气,拱手道了声谢,令王雄涎整合大军,自己带领阚陵以及数百江淮军,陪着李玄霸一同前往海陵城的宫殿。
李子通虽然自封楚王,但一应供需皆按照帝王的规格,殿中奇山异石,琳琅满目,珠宝金银,堆积如山,后宫佳丽,更是有数十位之多。
李玄霸命人将财物分为两份,让辅公袥挑选,辅公袥心中有数,知道两份其实相差无几,便随意指了其中一堆,继而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诸多美妇身上,眼神猥亵,其中意思不须多言。
“这些女子都是可怜人,辅长吏不会连她们都想霸占吧?”身为男人,李玄霸当然明白辅公袥的想法,他带着笑意说道:“本公在东都时,便听说长吏为人宽厚,本公想把这些女子放回家,长吏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那是自然。”辅公袥尴尬的笑了笑,答道:“公袥正有此意,但是李子通的子女,还请周国公能够交由我们处置。”
“这......”李玄霸面露为难之色,皱着眉头看了看被将士围着的那些人,摇头说道:“李子通已经伏诛,他的罪不及家人,本公若是将他们交由杜总管处置,只怕他们难逃一死,即便能活着,也会沦为玩物,本公实在于心不忍。”
辅公袥连番遭到拒绝,面露不虞之色,淡淡的说道:“周国公大人,你对待敌人如此仁慈,可曾想过,如果这次李子通胜了,他会如何对待你府上的那些人?南隋的那位圣姑,难道能够保存己身?”辅公袥的话或许有些难听,但李玄霸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若是本公将这些人置之死地,或是百般羞辱,那本公和李子通又有何区别?”李玄霸沉吟片刻,终究狠不下心,义正言辞的说道:“只要他们不违反朝廷律法,那朝廷有义务保护他们,就像保护其他百姓一样。”
“受教了。”辅公袥沉默片刻,不再多言,命人抬着珠宝钱银,离开了宫殿,随后与大军汇合,朝历阳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