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算不上邹维琏倒戈,这老兄和郑芝龙根本就是两种人,一个是忠君爱国的大忠臣,一个是养寇自重的大奸臣,邹维琏如何肯替郑冲遮掩那些不臣之举?或许在邹维琏看来,他的这些举动只是在把郑冲拉回到忠君爱国的正确道路上来!
但郑冲明白,在明末时刻忠君爱国就没什么好下场,从孙承宗、熊廷弼、孙元化到袁崇焕、毛文龙、卢象升、洪承畴等等名将能臣,最后都成了崇祯王朝的殉葬品而已。郑冲可不想顶着忠君爱国的名头到最后化为一缕孤魂!
“邹经略啊邹经略,既然你对我如此,就休怪我对你下手了。”郑冲沉吟片刻后,按照先前与侯隆商议好的计划,提笔分别给朝鲜大臣李时白、蔡门亨等人都去了书信,也给朝鲜领军大将李荟、金自点等人去了书信,还给宫里的金尚宫去书信。书信中教各人分头准备,按郑冲的部署行事。
随后郑冲提笔又给驻守铁山的东江镇知府陈启新去了书信,请他去信京城,给京城的首辅大人温体仁带去些话语,说道参人、整人,郑冲自愧是不如这位首辅大人的。
最后郑冲自己提笔亲笔写了一封参劾邹维琏的奏折,弹劾的内容很简单,撺掇朝鲜君臣召朝鲜八道兵马入京勤王,打乱明军部署,导致贻误战机!
郑冲的打算很简单,纯粹从军事角度去参劾邹维琏干涉他这个辽东总兵军务,导致战役被动。召集朝鲜八道兵马勤王最大的弊病就是朝军脱离坚固的城池,给了建奴逐个击破的机会,同时也让郑冲在朝鲜拖住多尔衮的策略泡汤,汉城以北各处朝鲜重镇将兵力锐减,多尔衮来去从容,本来的大好局面一去不复返了。
而这个罪名一定是要落到邹维琏头上的,郑冲可不愿意背这个黑锅!邹维琏既然是备胡经略,那若是他的方略出了问题,朝鲜君臣对他不满的话,不知道崇祯会不会处置他?
“看来朝廷最好还是换个奸臣来朝鲜比较好啊。”郑冲封好奏折,落款的时日却是半个月后,他已经可以预见稍后在朝鲜会发生什么事了,半个月后的朝鲜汉城以北,将是一片人间炼狱!到那个时候,郑冲的奏折才会发出!
将事情搞定之后,郑冲取了盔甲穿戴好,来到月娘的住处探望。
月娘这里今天很是热闹,李顺贞在病榻上养伤,月娘替她重新诊治了一番,正在给她煎药。月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热衷医道,治病救人,就算这个人是她不喜欢的情敌,她却也会精心救治,因为她是一名大夫!
绣英在病榻边替李顺贞擦着身子,听闻李顺贞受伤是为救郑冲的缘故,黄绣英很是感激这位朝鲜郡主,一口一个妹妹的热心说着话,至少绣英已经接纳了李顺贞。绣英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她认为一个能用自己性命去救郑冲的女子,一定是用情至深的,她很同情她,于是接纳了李顺贞。
徐成衿则在一旁替李顺贞准备着药膳补身,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也很佩服郡主的勇气,能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救自己心爱的人,她很佩服这位同胞郡主。
“郡主姐姐,你放心,我会和公子说的,你做五夫人,我在你之下。”徐成衿说的是真心话,她自问是没有勇气用自己性命去救那个强占自己身子的人。
李顺贞有些哭笑不得,受伤后她自己也时常反思,为何那一刻自己会下意识的就用自己的身子替郑冲遮挡,而几个月前,明明自己喜欢的还是金鎏的三公子,她和金三公子相恋了好多年,难道就比不上和郑冲在一起的这短短时日么?而且这短短时日内,两人十句话中有九句都是在斗嘴啊。
自己难道真是已经深爱上那个恶魔公子了么?宁愿替他去死了么?想到此处,李顺贞忍不住苦笑起来,她自己也迷茫了,徐成衿的五夫人名分,她甚至根本就不觉得稀罕,她更在意的是,郑冲到底对她有几分真情!
“啊,大恶人你来了。”郑冲在门外听四女叽叽喳喳的说了会儿话后,才推门进屋,一进屋月娘就先看到了他。
李顺贞此刻只穿了贴身小衣,几乎全身暴露在外,绣英在替她擦着身子,见得郑冲到来,忍不住羞红了脸,啊了一声后,急忙想拉锦被盖住身子。
“没擦干净遮什么遮?”郑冲笑了笑,来到榻边柔声道:“你受伤后,在船上不都是我替你换药擦身的?你身上我哪处没看过?”
李顺贞涨红了小脸,拉上一半的锦被却被绣英吃吃笑着又拉开,继续替她擦身,只听绣英笑道:“郡主不必害羞,相公又不是外人,我才擦了一半,早点擦好了,你也舒服些。”
李顺贞嗔怒之下,瞪了郑冲一眼,在船上那时候只有两人单独一起,怎能和眼下这种情形相比?但也无力反抗,李顺贞只能当鸵鸟,闭上一双美目,红着脸不敢睁眼,任由绣英施为。
眼见李顺贞有三女照料,三女也算都接纳了李顺贞,郑冲心下稍安,当下嘱咐李顺贞道:“贞儿,你安心在玉河馆养伤,若是闲暇无聊时,便看看那兵书,我回来后会考校你的哦。”
黄绣英皱眉道:“相公,什么兵书?你还真打算让郡主学习兵法,今后带兵打仗么?你看看郡主这般柔弱,今趟在战场上又受伤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么?”
郑冲摇摇头,轻叹一声道:“我自然是心疼的,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但郡主是朝鲜的郡主,她有自己的历史使命和责任,朝鲜一国军民百姓今后的福祉都在她身上了。更何况现下郡主可是我辽东讲武堂的学员,她有课业需要完成的。”
三女都不是长于谋略的人,根本不知道郑冲想利用李顺贞做什么,见李顺贞也没开口反驳,当下也便认了。
随后郑冲与三女分别说了会儿话,自然都是各自安慰了一番。
第一个自然是绣英,郑冲趁着绣英换水的功夫,悄悄跟着绣英来到院中,轻轻搂住佳人娇躯,轻吻缠绵一番后,嘱咐道:“我马上又要北上,此趟可能还要去辽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里你最大,月娘和成衿都是喜好医术不管事的人,玉河馆就交给你了。”
绣英红着脸,心中虽然万分不舍,但也无可奈何,忍不住在他怀中低声泣道:“相公,真想去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真是不知该如何过下去。”
郑冲也是无奈,这就是明末乱世啊,多少人身不由己,有时候片刻的相聚都是一种奢望,更多的则是痛苦的离别和永诀。
随后单独和月娘说话时,月娘也表达了这种心思,郑冲给她的许多医道知识都没有讲透,月娘一半靠猜一半靠经验在拜读郑冲的大作。月娘很希望郑冲能有更多的时日陪伴左右,好歹能把那些稀奇古怪的医道解释明白。郑冲只能安慰一番,却做不到任何的承诺,但他答应了月娘,将一些详细的解释系统的整理成册,再给月娘看。
徐成衿这小毒女似乎还是很怕郑冲,整个单独说话的过程中,小毒女都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襟,似乎生怕郑冲又兽性大发。这个可爱的举动惹得郑冲有些想笑,最后只是轻轻搂住小毒女柔声道:“傻丫头,你放心,今后你不愿意,我不会再对你用强的。”
徐成衿眨眨眼道:“我倒也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那样不舒服,下次你想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也有女子可用的情事之药,自己也些用点,或许能舒服些。”真是个心大的小姑娘。
郑冲辞别几名妻妾后,带着施琅等护卫快马赶到汉城码头,郑彩三千兵马已经都上船了,就等郑冲到来。在码头上,郑冲却见到了邹维琏在那里等着他。
“博文,可还记得上次你我单独相谈时的情形?”邹维琏屏退左右后,与郑冲单独站在汉城码头一处凉亭内,开头第一句话便是忆当年。
“记得,当时我与邹经略在圭屿岛上单独叙话,当时邹经略劝我郑氏分兵北上应援东江镇,还说过东江镇不能失。”郑冲已经大略猜到邹维琏接下来想说什么,大明的文官劝人无非是晓以大义、私谊叙旧,最后达到道德绑架的目的。或许在邹维琏看来,郑冲还是可以挽救的对象。
邹维琏轻叹一声,微微颔首道:“记得当时博文还是没有什么官职在身,现下却已经是手绾一方兵符的总兵了。不错,当时老夫说过,大明已经风雨飘摇,腹背受敌,辽东这里,东江镇决不可丢失。现下看来,博文你的确做到了,当初老夫果然没看错人。”
郑冲很客气的笑了笑道:“邹经略谬赞了,郑冲受之有愧。”语气带着疏远,郑冲并不打算和邹维琏浪费时间,“邹经略放心,辽东有我一天,便能保全一天。当下军务紧急,末将还要返回义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