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懿身为淬元煅压修士,离地十几丈身如鸿毛随风飘荡,居高临下俯瞰来犯之人。
体内真元流转不停滞,能永不落地,况且可借助清轻之气,随时登空逃遁,因此毫不惧怕众人包围,脸上浮现狞笑,手掐法决,遥指一催,飞剑脱手而去,嗡,出笼猛虎威势足,几个加速,飞至人群中,直奔正气殿众多喽啰面门而去,护身玄气,金光,如同纸片,根本没法抵挡,没等有所反应,悉数就义,大好头颅掉落在地,光影再度旋绕,被切瓜砍菜屠戮干净,王家大院内成了修罗场。
周闻达远处负手观战,目睹邪教之辈修为频频拔高,大杀四方如无人之境,心头震撼,分析组皆为饭桶吗?靠吃土过活的吗,这种修为,尽然只调遣炼血化气修士前来围剿,送死的不成?侧头顾盼今日前来督战的大人。
丰无登添为天师院四大监察之职,乃双气凝液大圆满境界,就算如此,依然比对方差了一筹,此刻清楚的瞧见,这位监察大人喉结不自然蠕动,想必心头发虚的很。
遭人窥视,有所察觉,丰无登侧目撞见周闻达僵硬的表情,微摇头,遂又点头,在场只有他两能勉强抗衡一二,麾下其余之人,境界出入太大,两个台阶的差距如同天堑,可望而不可触碰,想了片刻,沉声问道:“闻达道友可敢随某一战之?”
不战而避让,道心必定有损,周闻达拱手朗声道:“有何惧哉,今日闻达与大人并肩驱魔,定要手刃此獠。”
丰无登摆手示意道:“彼时彼刻没有上下属之分,只有道友,你我皆随意些,客套言论往后再谈,还是那句话,道友苦心孤诣的**,今日可让我观之?”说罢袖口内滑出一柄木剑,腾空而起,穿的御水法衣,流液裹足现蛟蟒,一眼望去,可谓气势夺人。
“剑化牢笼!”丰无登爽朗大喝,木剑一分为八,呈现八卦态势分而散之,木影梭梭根植地里,几个照面,法阵布置完成。
周闻达心中暗乐,额手称庆道:“就依丰道友所言。”说罢,脚下双火顿起,冲天而上,今日一战,准备相当充裕,不仅携带师门赐下的破邪斩妖剑,还把朝廷赠予的土圩甲穿戴内里,此宝虽说品质一般,却胜在土属性,防御力天生强悍,除此外,当为脚下赤炎焚心火妙用最强,乃是焦天烛本命心髓炼就,不烧体表,不灼其魂,唯独烘烤五脏六腑,让其转瞬间枯萎难以运转血液,成为灰灰。
王思懿眼神犀利,撞见有人凌空飞来,术法呈现围困姿态,料想此人必有身怀箝制手段,稍加忖量,决定先下手屠之,飞剑尚在远处杀戮,轻声念叨几句咒法,骈手一指,袖口中再度飞出一柄双灵蛇小剑,后黄前蓝,黄蛇口中衔住蓝蛇尾,阵阵绿光浮现,直插丰无登脖颈。
丰无登临危不惧,轻喝道:“去!”腰上大小如同拳头,灵枝编制的簸箕箩筐,蹦出来一只镰鼬,白黑双色,形如黄鼠狼般,瞳孔华光灵动之极,拖着长长尾巴迎风见长,二尺有余,毫不畏惧主动迎上,侧身避开双灵蛇小剑的剑芒,丝丝妖气从尾巴浮现,混合风力幻化成刺,笃笃笃,激射而出撞在剑身,使其为之一顿,未了,张开硕大嘴唇,满口利齿,狠狠咬在黄蛇头上,浓烈绿芒被乌黑色妖力破尽。
王思懿法决更改,伸手二点,黄蛇蓝蛇死物般的眼睛顿时睁开,血红无比,黄蛇瞬间放开咬合,蓝蛇如同利箭咻的一声,瞬间飞出,饶了个弯,獠牙咬住镰鼬尾,结冻成坨。
周闻达刚巧赶至,暗惊,想也没想“呼”的吐出一口朱芒,脚下赤炎焚心火瞬间出击。
平日里赤炎焚心火藏于足底涌泉窍穴内,能起到护体妙用,而那枚如同母体的砂砾,则吞进肚中孕养,炼真,施展时,只需引动砂砾上的气机,赤炎焚心火自会分而袭之,端是奇特。
凌空中,红芒大涨,透进绿光内,混淆一片暗沉褐彩,蓝蛇,黄蛇瞧见天敌般,扭动身躯想要逃窜,镰鼬被寒气冻住,行动缓慢,却也死死拖住黄蛇,不让其遁走,火焰来的飞快,眨眼间有透体而过,消失在尽头,黄蛇浑身无事,内腑却燎了个紧缩,成为焦黑的葡萄干,双眼翻白,嘴唇无意识的虚张开,喷出焦香烟雾,咔嚓几声,碎成粉末,被风一吹了无痕迹。
说时迟那时快,丰无登,王思懿二人同时出手,一枚令牌,一道雷霆,令牌其上乃是花鸟虫草的造型,迸发出一道又一道的波纹,首尾衔接,层层递进,如同旋转的泽芝纹饰向四周涌去,乃是壬水控元决,涤荡在蓝蛇身上,顿时肌理成痂,僵硬困顿,随后黯哑无光,从天空中掉落,成了个翻肚皮的死蛇样,不消三息,青烟飘荡,化为一滩脓血。
王思懿施展的雷霆,却直冲丰无登头顶而来。
丰无登有些大意,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如此,雷霆太快,来势汹汹,一刹那间即将临顶,丰无登大袖一挥,肌肉盘虬纠缠,暴怒道:“皇权至尊!”宛若请神,招来一尊金光灿灿的巨人虚影立于身后,头顶冕旒,身着五爪九龙帝王袍,五彩缫旒贯五色崆峒玉,朱,白,青,黄,玄,之光顿起,五爪巨龙幻影稀薄,却无碍它的神韵,仰天龙吟,巨人愤慨骈手指天,威严道:“朕判尔有罪!”
天机被搅动,请来的这位不是龙气最强悍的,却也足以,雷霆被干扰,活生生的往右挪了七尺,银白光芒闪过,穿透纸张般轻松写意,顿时出现深不可测的洞口,丰无登冷汗滴落,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侥幸逃过一命,又惊又怕,又愤怒,惴惴不安中恢复过来,暴起大骂道:“你个宵小蟊贼,今日定要让你死在此地,以解我心头之恨。”还真是阴霾既去,胆子再度回归。
王思懿嗤笑道:“区区双气凝液修为,连个龙门边缘尚未踏足,居然在此地放肆,云雾霭之法习有几分?若不是老夫今日手下留情,尔等早化为灰飞。”
周闻达冷哼一声,不打算与他废话,简直在做无用功,破邪斩妖剑悄无声息从此人足底往上摸去,打算穿他个糖葫芦来。
王思懿老奸巨猾,无情嘲讽道:“你连他还不如,长了个泼天胆子,偷袭于我?笑话。”嗡的轻鸣声,澹如秋水,冷如寒霜,嗖,当先的飞剑拖着尾焰盘旋而回,青芒大放,孤光残影,不到两个呼吸,连连磕在破邪斩妖剑身上,青芒红霞晃人眼,迫使周闻达此番攻势无用。
周闻达有些着急,体内真气不如对方,精纯度更没法比较,两口飞剑玩命的碰撞,青芒明显处于上风,红芒眼见要被击散,着急道:“还请丰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王思懿不等丰无登援手,打定主意,袖袍一挥,青芒剑影调转方向,往右一绕,嗡,剑芒狠狠击在阵法内的木剑上,撬开空当,衣衫摆动一穿而过,往上拔高彼此间距离,回首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深深烙印在心头,随意扫了眼周遭畏惧不敢上前的小喽啰,凌空遁走。
丰无登反应迅速,轻点虚空,裹足蛟蟒流液,潺潺往上盘旋,霎时成为一把劲弓,三张符箓腰间滑落,折叠组合成为利箭,腿弯搭手运真元,一气呵成,嗖嗖嗖,攒射而出……
………………
不等二人真枪明刀干起来,千钧一发之际,甲十八感觉远处传来法力波动,按捺住心头喷涌的杀气,收敛心神注视来人。
王友友一路逃窜,半刻也不敢停留,连夜窜出了二百里路,身后再也感应不出有追兵,心头放松了许多,正当他懈弛之时,相隔不远梯田处,某个光头大汉杵在正前方,妖气浓重成液,四周弥漫,法眼观之,看不透其修为,显然双气凝液以上,心头止不住大骇,暗道:“莫不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窟?”
第一反应就是逃遁,直接拐个弯,更换方向埋头拼死命跑。
甲十八先愣怔半晌,旋即反应过来,无缘无故拔腿就跑,准有问题,也不知哪来的怒意,连点地面奔驰,尔后低空飞起,巨锤当初被姜北云讥笑过于粗坯烂造,遂舍弃掉,况且前往世间行走,没个收纳宝贝着实不便,又无法缩小变大,背负于身后太过于显眼,再说了材质一般,禁制只有区区两层,扔掉也不太可惜。
这会儿没个兵刃,还好水汽充沛,甲十八运拳为炮,周边溪水冲天而来,汇聚,化作水龙斜斜杀将而去,尽管最为简单的御水化形决,但威力不可小觑,激射而至,动力加持比剑戟的锋刃不遑多让,正中王友友后背,如遭飞剑穿心,“啊呀!”一声,往前扑去,撞在前方的岩壁上。
衣裳破烂血流成塘,王友友前面一仗,法宝消耗个干净,可够顽强,咬牙爬起忍着剧痛,几个踉跄,歪歪斜斜再度逃窜。
屡次顽负不配合,甲十八心中不爽,喝道:“化油!”朝他背脊虚指,流淌在脚下的血液化为油污,砰,平地摔,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还被几粒尖锐的石子扎破,糊了一脸,瞳孔红光一片,胡乱一抹,撞见甲十八晃动双腿,老神在在立于身前,吓了一大跳,心头焦虑无比,暗叫不妙,顾不上伤势,双手杵地往后挪去,可谓誓死不想从。
甲十八甩动双腿,迈步走来,狠狠给了他一脚,咔嚓,青瓦碎裂声,凄厉惨嚎声不绝,嫌他吵吵嚷嚷没完没了,一个大嘴巴子扇飞,余势不减,滚了几个圈才止住势头。
王友友仰天喘气,护体玄气被轻而易举击散掉,左脸肿胀成丘,翕动两下嘴,吐出几枚牙齿,除了嘶嘶倒吸凉气与那嗯哼声,再也无法鬼哭狼嚎。
“我问你答,若敢不从,削成人彘伺候!”甲十八俯下身,拍拍他的脸颊,威胁道。
王友友满脸血迹,披头散发,裹满泥污,怒视甲十八,恨不得吃其血肉,啃其骨,脑袋割下来当夜壶,呸的一声,权当是回应。
甲十八眼睛怒睁,砂钵大的拳头打在肚皮上,凌空飞起,轰的一声撞在凸起的岩石,四肢前伸,不自然的吐出舌头,剧疼欲要眩晕。
“还真是贱的可以,老子问你话说是不说。”甲十八蹲下,表情狰狞,咬着后槽牙盘问道。
“败达咯,败达咯,万束万束。”(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王友友头似千钧重,佝偻着腰喘粗气,血水混合唾沫连着线缓缓流淌,良久,颤栗的右手伸出,左右摆动,吐词不清讨饶,牙齿漏风严重,也不知甲十八听不听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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